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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苏杭,青石板上路,烟雨楼阁旁,一蓑衣少年独自垂钓于湖水畔,周围一片哇鸣闹耳,细雨濛濛,草色被濛濛春雨滋润得格外嫩绿。

    “又是一年梅雨季,多少楼台烟雨中”,少年不禁叹道,眼神却有些哀愁,似有烦心事于心,微皱着眉头。

    青石板路,落英缤纷,雨水夹杂着梨花顺流而下,地面铺满了白色,宛若寒冬积雪现于雨色滋润万物生长的春天。而此时有人走来,是一位曼妙身姿的温婉女子,拿着一把油纸伞,纤纤细步,面若桃花,美眸流转出哀叹之色,走近蓑衣少年旁。

    “姐姐怎么来了?”少年开口道,身子端坐在木桥上,鱼竿被细雨滴打湿透,顺着竿子淌水流过到少年的袖领中,却毫不在意,专心垂钓,鱼篓确是空空如野。

    “阿宣,姐姐知你内心愤懑,因科举失意之事,来劝慰你,唉,有些是无可避免,也有些事绝无公平,你自有本事在手,姐姐知道,你的同窗书友知道,就连苍天神明也会知道。又何必在意这是非种种,烟云瞭眼呢”,女子劝道,美目淡愁,绝色面容下显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哈哈,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如湖中浮萍寄生于波澜起伏不定的湖面上,我悲也罢,喜也罢,失意也罢,又能如何,还能剑指苍天与明月不成,只不过身世浮萍罢耳。”少年仰天苦笑两声,声音悲恫,眼神满是惆怅的哀伤,说出这句不该朝气少年所说所言之语。

    油纸伞下,温婉如水的女子也同样有些悲恫,但却一语不发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蓑衣少年,眼神却哀伤不少于这个蓑衣少年,“朝气少年怎可说出暮霭沉沉之话”,大抵少年也许实在太悲。

    父亲去世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早已经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也就他们姐弟而人相伴相依,她知其志,知其心,也懂得这个倔强少年为了能查清父亲死因,光复祖上声望,每日起早贪黑苦读万卷书,身上承担着沉甸甸的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在朝廷上出人头地,名扬古家声威。

    然而本以为触手可及的梦想破灭了,这对于期怀许久心中满是沉甸甸梦想的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但又能如何,官场腐败,小人勾结,浑浊不堪的朝廷如起伏不定波澜不止的湖水,一切妄求在那里扎根生存之人都若浮萍无根一般,除非你能同流于污水中,谄媚于朝廷奸臣贪官中。然而这对于雄心大略剑指九天的少年之才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唉”女子只能轻叹一声,无奈看了一下这蓑衣少年便转身离开。

    蓑衣少年名叫古颜宣,那个手拿油纸伞温婉尔雅的女子是其姐古萍宣。出生在苏杭曾威名显赫繁花似锦的烟雨落魄世家中,其母何如萱来历不明,十分神秘。而其父古建华早年是声名在外的抚远大将军,战功显赫,曾被大梁先皇亲赐刻有皇意厚荡的金牌一枚,护国大将军牌匾一块。

    本该蒸蒸日上世族昌盛的大世家,却因为其父突然无故暴病于边疆而突遭变化。大梁先皇驾崩,昏庸无道享乐成性的太子梁惠帝称帝,亲信小人而疏远贤臣,重信古颜宣父亲的朝廷死对头外戚陈国公。

    在谗言之下,小人当道,即便再大的战功也保不住这个岌岌可危江南世家。幸而古颜宣父亲生前好友王太守在朝廷上向梁惠帝进言想帮,且有先皇御赐的战功金牌一枚,才得以保住这个烟云飘渺风雨飘摇的烟雨世家。

    也因为如此,古颜宣从小刻苦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朝廷上出头,为父查明病因,为家族光辉祖上尊严。

    然而事与愿违,大奸臣陈国公在朝廷上势力日益大涨,朝廷上一片乌烟瘴气,奸臣当道。官场自然腐败至极而作为陈国公重点“照顾对象”的古世家自然少不得排挤刁难

    今朝科举,一心想金榜题名光复祖上辉煌的古颜宣满怀壮志希翼前去赴考,十年苦工,用在一时。

    答卷时,文思泉涌,挥笔不停,信信满满的古颜宣还以为此次当今状元榜眼探花必有他一席之地,满怀期许和光复祖上荣耀的激动心情等待传信驿官的金榜消息。

    然而这等待而来消息却是一道惊天霹雳,惊憾古颜宣整个四肢灵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为何是白卷,挥笔满写的试卷去哪了”,愣住的古颜宣傻了眼,目瞪口呆喃喃道,“明明交的是文思泉涌下的满卷,为何传来是白卷”

    直到陈国公的长子陈国龙向他投来轻蔑嘲弄眼光,古颜宣才明白,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希翼愿望在同流合污腐败官场的朝廷面前也只是空梦一场竹篮打水。

    一阵落寞的悲伤后,古颜宣返回这个熟悉的江南水乡,途中纷言嘈杂,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次科举。梁惠帝旁边的大太监王羲公公朝廷上宣读当今状元陈国龙的应举文章,流传出去后,世人大为赞赏,称之为不可多得的良才啊,然而古颜宣心中却是一阵苦涩与嘲讽,那是他的文章,被人李代桃僵,苦读十年寒窗,辛苦挥写的文章却给别人当作嫁衣,他怎能不气愤,到愤懑之余还能做什么,还能与朝廷的奸党势力作对不成?只不过是一浮萍受湖水戏弄罢耳。

    回到苏杭水乡后的古颜宣,满是疲惫与落寞。而京城科举消息早已经散播开来,听闻古颜宣是白纸书生后,引来一群平日里嫉妒他的小人一阵轰笑,嘲弄讽刺轻笑扑卷而来,甚有家族内之人在背后嗤笑,“白卷书生”的名头从此被市井之人茶余饭后相谈甚欢的谈资。

    外面流言蜚语,苦闷之余,古颜宣只能整日垂钓于湖柳,烂醉于烟雨楼阁。浑噩之余,他也在思考,十年寒窗是否本就是一条错路,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路可以实现他内心的期愿,世间沉浮万变,若还能有一条大路可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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