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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苏长雪堕胎之后,萧祈瑞便没有再与她有过多的纠葛,但偶尔还是会来看看她,虽然每次都是站得远远的,但还是会被苏长雪发现,可他始终都没有走上前,不知道是不忍打扰她的生活,还是因为无法交出伤害她的凶手,所以无颜见她。

    官府的人也找出了伤害苏长雪和肖艳的人,但苏长雪一眼便看出那几个就是普通的流氓混混,那日在城郊刺杀她的,都是些武功高强的练家子,而这些人,分明就是他们找来交差的。

    苏长雪也不想过多去追究,因为她知道如今凭借着自己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与其以卵击石,倒不如顺其自然。

    最起码如今她手中沾染的药香可以带来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长雪,带上药箱,与我一同出诊。”苏长雪正在院子里分拣药材,刘婆浑厚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就传到了苏长雪耳边。

    “来了。”苏长雪放下手中的药材,飞快地跑到内堂拿起药箱便冲了出去。

    刘婆斥责了一句:“好歹是个千金小姐,怎么看起来这么冒冒失失的。”

    苏长雪笑着说:“这里可没有什么苏小姐,只有您的徒弟长雪。”

    苏长雪的笑容明媚,在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皙近乎透明,纵使是日日瞧着,刘婆却依旧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上竟然能生出这样美貌的女子,而且竟然愿意窝在她的院子里头天天做这些粗使的活。

    刘婆自然不愿意辜负有心之人,对于苏长雪,她无不倾囊相授。

    两个人正要出发,刘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苏长雪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随后折回屋抹上了一层黄色的药粉,抹上之后原本雪白的肌肤顿时变得犹如黄土一般,随后又带上了一层遮脸的面纱,这才算完。

    虽说得不到一个正经大夫的头衔,但刘婆的医术好是整个上京都知道的事,自然也有一些朝廷命妇来找她瞧带下病。

    这带下病,自然就是妇科之症,只不过在男子掌权的如今,女子罗裙之下的病自然是拿不上台面说的,中医学上以为带脉环绕人体腰部一周,形如腰带,凡带脉以下的就统称为带下,后来这妇科之症便称之为带下症。

    瞧病自然是首要的,但苏长雪若是以如此容貌四处走动,刘婆担心会引起无妄之灾,所以苏长雪来药庐的第一天,刘婆便说若是想要跟着她,随她出去便不得以正面目示人。

    苏长雪自然是答应了,她并非是美而不自知的人,但也并没有引以为傲,既然有了想要做的事,扮丑也无妨。

    苏长雪和刘婆来到了上京的最大的酒楼,到了之后向店里的小二报上了名号,小二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字号房的门口。

    因为主顾有吩咐外人不得进入,到了门口之后小二便很识趣地退下了。

    不知为什么,上京的这些命妇官眷似乎总觉得带下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们从来都不会让刘婆上门去看,也不会自己到药庐去找刘婆,而是将她请到外面的客栈进行就诊。

    对于这些矫情的病人,刘婆向来也不会过多的挑剔,毕竟她给人看病也是为了维持生计,有时候遇上穷苦潦倒的病人又难免忍不住善心大发,所以对这类多金又麻烦的主顾,刘婆还是会选择配合。

    苏长雪感觉得到,这次叫她们来的人实力绝对雄厚,光客栈门口就站了两个穿着罗缎的侍女,进去之后又能看到这帷幔层层叠叠,像是生怕让你随意便能看到这帷幔之后的人是谁。

    而且,苏长雪和刘婆每向里走一步,便有一个侍女帮着掀开帷幔,一直掀了两层,才走到最后一层。

    隔着织金纱的帷幔,苏长雪可隐约看到帷幔后方横卧着一个贵妇人,贵妇人左前方的桌上燃着不知名但一闻就很名贵的香熏。

    苏长雪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香料中包有花椒、松子膜、荔枝皮、百脑等,佐以微量麝香,在冬日的房中燃起可以使人燥热,起到一定的御寒作用,苏长雪一闻便觉得身上的寒气减弱不少,

    刘婆和苏长雪站定半晌都不曾见那贵妇人说话,好不容易开口,还是站在她身旁的侍女说的:“我家主子身体不适,听闻你有一妙手可断病症,那便辛苦你了,若是真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定然重重有赏。”

    即使是一个奴仆,对刘婆她们说话的语气也是高高在上的。

    不过刘婆显然并不介意这些,她气定神闲地说:“治病救人,我老婆子自然会竭尽全力,只不过看病讲究的事望、闻、问、切,这位夫人隔着帷幔,若是我老婆子误诊可就担当不起了。”

    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刘婆子穿衣简朴,即使是在上京小有名气,但身上所着衣物都是些洗到泛白的旧衣,这侍女大抵是出入高门贵府惯了,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比平头百姓都高出一等。

    那侍女回道:“一介平民也想见我家主子的真容吗?你既是医者,不论如何都应该诊断得出患者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你如今还未开始看病就找诸多借口和理由,难道你是浪得虚名不成?”

    苏长雪觉得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她恨不得马上拿着药箱离开,但刘婆脾气虽倔,但在给人看病这一方面却是做得无可挑剔:“我是否浪得虚名届时你们自有判断,只不过我想这位夫人也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医者连病患的面都见不着,那又如何进行诊断呢?”

    侍女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横卧在软榻上的贵妇人开口制止了她:“秋桑,不必为难这位女医,让她上前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