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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敬桐隔了一晌,方忽然想到,他似乎许下了个终生的诺言,他却不知她对他的感受如何。他知道她好不容易信任了他,也对他心怀感激,但她是否对他有些许感情呢?

※※※

他们搭的是早班飞机,到达新加坡时正好是中午时分。空中小姐过来向敬桐轻声耳语,他点头道谢。

下机时,嘉茹没有看见其他旅客。一辆深蓝色加长型平治轿车等在停机坪,司机候在开着的车门边。嘉茹恍然大悟。这又是敬桐的安排!为了祖安,他为这趟行程真是煞费苦心。

在飞机上睡足了觉,祖安精神焕发,坐在后座,惊奇地东摸摸西看看,但是他没有去注意关闭的车窗,或深色窗子外面有什么东西。平治车内华丽的设备:冰箱、电话,一架小型电视,已教他眼花撩乱了。敬桐周到地教人在车内准备的卡通录影带,更让祖安看得到了目的地还不想下车。

他们由地下室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楼,省去了住房登记手续,和避免穿过酒店大厅。而一出电梯,嘉茹立刻看出他们要住的是这一层楼上唯一的一间套房。

房间里的豪华自是不在话下,祖安张着嘴,来不及哇哇惊叹,圆睁着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或者因为嘉茹和已成为他五体投地崇拜的偶像的敬桐都在,陌生的环境并未使他感到不安或恐惧。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新奇而有趣。

敬桐耐心地回答祖安一连串奇怪的问题时,嘉茹走到有若一座小花园的阳台,向下俯瞰新加坡整洁的市容。如她所料,这是位于顶楼的私人套房。想必是属于敬桐专用的。

原来这就是他在新加坡的家。一间华丽的套房,却比她和祖安所住的“房子”大上至少有一倍。她还没有仔细参观,已经心生畏缩。

“累不累?要不要洗个澡休息一下?”敬桐也走到阳台来。

她摇摇头。“祖安呢?”

“在看电视。我发现他很迷电视。红茶说的许多话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吧?”

她不置可否。“红茶和咖啡整天跟着祖安。除了看电视、玩玩具,祖安没其他事好做。他只爱看漫画,别的书他都没兴趣。”

“电视看多了,对孩子不大好吧?”

她觉得他们好像一对在讨论孩子教育问题的父母。祖安不是他们的孩子,她也无法想象和一个生活水准跟她如此悬殊的男人,共育他们的孩子。

啊,老天,她想到哪去了。

“你这儿很舒适。”她淡淡的转移话题。“你不在的时候,谁来帮你打扫看管呢?”

他是不是听到嫉妒和试探?“这里每天固定有个人来打扫整理。”

“你不在她也每天来?”

“我不知道。也许吧!这间套房不是我的。”他注视她松弛了脸部紧绷的线条,露出微笑。

“不是你的?那怎么……?”嘉茹猝然明白了。“是我父亲的。”

“对。”

“他住在酒店顶楼?他没有……家吗?”

她终于开始询问关于她父亲的事了,敬桐希望这是好现象。或者她毕竟不会让邵老空等待,而愿意去见他一面。

“这儿就是他的家。”

嘉茹思虑着。终究还是问了。

“他没有再婚?”

“据我所知,没有:他-直是-个人。”

她转身走到阳台上遮阳伞下的柳条椅旁,想坐下,又顿住。她父亲是否经常坐在这呢?

她的情感和思潮如波浪起伏,忽然,她觉得父亲仿佛就在附近。嘉茹有些呼吸急促起来。

“你为什么带我们来这?你答应过不逼我,不强迫我。我来不表示一定得见他。你说过我还可以考虑的。”

敬桐一手放在她肩上,发觉她在颤抖,他遂双手扶住她。

“不要激动,嘉茹。这个安排是我的提议,你父亲立刻同意了。我是为了祖安,不是设下陷阱,要你马上和你父亲见面。”

她瞪住他。““他知道我们来了?”

“他知道你和祖安和我一起来,他也知道你还需要时间考虑,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你。”

嘉茹跌坐进椅子。“要是我不见他呢?”

“他会非常难过,但是他会谅解。他也说了,不一定非要你去见他,他可以来看你。只要看妳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要说了。”嘉茹闭紧眼睛,努力设法平定汹涌的情绪。“我并不是不想见他,我想见他想了二十几年。我也曾想过,只要见他一面,一面就好,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又失望。在我完全放下这个想望之后,他突然出现了,我……我没法当那些椎心的痛苦不曾发生过。”

“慢慢来,嘉茹。”他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置在膝上颤抖的拳头。“你已经在这了,其他就顺其自然吧!好吗?”

她慢慢张开眼睛,望进他温柔似水的双眸。“头等舱和车子,都是他的安排?”

“是我的主意。包下头等舱,让车子直接来接,避开出关的排队等候,都是为了祖安。我们要确定他不受到惊扰,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