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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装成东园公的陈婴过来灭火,劝说道:“我等是奉了皇后之命,来恭请四位圣人出山去辅佐太子,无奈你们不肯见我们,还对我们几个人用术数来盗梦换思想,我们没有办法,蒯通先生才出此下策的。”绮里季头一偏,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们就范吗?让我们去就去?”这时候,蒯通对雍齿一眨眼,雍齿暗暗发出指令,早有商县的公人和将士散开把守。蒯通道:“朝廷这一回可是真心实意,在下都带来了太子的亲笔书信,还有皇后亲自安排的辒辌高车来接你们,就是蒯某人也是拿身家性命堵上来找你们,这也就够了,请四位念在往昔小可和各位的忘年交的份上,给我一点薄面,请上公车进京吧。”东园公道:“皇帝轻慢侮人,所以我等执意不出山,就是他汉家给的官再大,我们也不稀罕,就做一个前朝遗民,老死林泉,要不然我们也不弄那些小小术数的伎俩了。蒯通,没有用的,别白忙活了,你们回去吧,要不是看在我们曾经相识,我们放不过你。”蒯通笑道:“就为这污蔑你们偷鸡的事儿,蒯通会负荆请罪,当众为你们恢复名誉。”说完,袒胸露背,身负荆条,向四个人下跪谢罪,同时对围观的众人解释原委道:“众位父老都听好了,所谓的抓到四个老偷鸡贼都是假的,那是因为皇帝要请四皓出山,而他们又不愿现身,所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诬陷他们,现在特来澄清事实,都散了。”绮里季道:“你越是这样越去不得。”蒯通长跪不起,道:“蒯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战斗力奈何你们,当然只有答应你们的一切,但是接下来和臣一起受皇后凤意来节制我的雍齿等武将,要拿你们怎样,在下委实不能左右。”说完一眨眼,化装成夏黄公的雍齿指挥士卒列战,按剑高叫:“天下子民不为国出力,是谓之贼人,末将奉命来请,不敢不请回。”夏黄公正要争辩,甪里先生道:“人生贵适意耳,既然皇后、太子有至诚之心,我们还拿捏就是不智。我们虽老,能有用于国,不就是我们的初衷吗?”此言一出,其余三个人也不吭声了。其实他们都明白,说不定再僵持下去,都不好看。蒯通一见顺坡下驴,赞道:“甪里先生说得太好了。”说完高举太子的亲笔书信,又招呼大家奉上金玉大礼,那化妆成四皓的陈婴、吕禄和雍齿等纷纷扯下白须胡髭,一起折腰谢罪,恭请商山四皓登上公车。东园公是他们的头儿,这才表态道:“好,我们答应随你们进京,去长安辅佐太子,只是你们大老远来商山,我们就尽一份地主之谊,略作收拾,我们明日一起登程如何?”事情有了圆满结局,蒯通哪有不答应的,于是皆大欢喜,随他们去拿少习峰下,神仙洞府里,烟霞深处,乐游饮酒,次日下得商山来,在商邑登车去往长安,成就一段仙缘佳话。蒯通请到了商山四皓一起到了长安,自然被赦免大罪,重新起用候补,至于商山四皓,吕后亲自来见,奉为上宾,以仙人视之,也不惊动刘邦,静悄悄养在太子的东宫大厦殿里,朝夕在太子左右幕僚,做了西席东宾。可就在这时候,东南发生了巨变,原来,淮南王黥布突然起兵发力,而且,这一发力,令海内震荡,风云变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黥布的造反首战已经打响,汉军这边是荆王刘贾和楚王刘交盟军。当时,主帅樊哙派吕青、吕臣父子和都尉陈平作为先锋已经抵达了淮南战场,他们一路风雨兼程奔赴刘贾的荆国国都盱眙去和刘贾、刘交会师。这时候,黥布留相国朱建守卫淮南本国,自己率部将肥洙、庄不识和梁父侯沛嘉强渡淮河,将荆、楚两王的联军的淮河防线撕开一个缺口往北推进,仓促之间,刘贾、刘交结盟派兵应战,遭遇于富陵城,旋即黥布和汉的首战展开。汉军的这一支先锋军得知战场态势发生剧变,陈平赶紧下令改变行程,驰援富陵城。黥布和汉军刘贾、刘交在富陵对垒,正列阵要战,这时候,吕青、吕臣和陈平赶到了,富陵城在现在的洪泽湖湖畔,位于江苏淮安、盱眙之间。陈平登城看那黥布的军阵,那是有条不紊,气势干云,心下暗暗凛然吃惊,去见主帅刘贾,道:“黥布非比常人,他善于用兵,久经沙场,和他的故主项羽一样,崇尚勇战,在巨鹿一战成名,号为诸夏冠军,绝不是浪得虚名,而且,大家都很敬畏他,我们这一仗不能这么打。”刘贾问道:“你你说该怎么办?”陈平道:“兵法云,诸侯战其地为散地,我们要分联军为三队,以为犄角鼎立之势,在淮阴、下相和即将要到来布防在蕲县的樊哙、周勃互相策应之后,才可以开战。这样一来,黥布就是打败了我们的一支兵马,其余的也可以机动规避,互相救应。”吕青帮腔道:“黥布负有天下之勇,仅次于项王,这仗不能打,得赶紧退兵离开富陵,退守盱眙,等到樊哙和周勃到了再战才是正道。”刘交道:“吕青是项王的老臣,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就不打,耗死黥布这厮。”话说到这儿,刘贾就不好再反对了。可是,这一切迟了,黥布并不肯让他们计划得逞,他对于整个楚地那是志在必得,必须要一场旗开得胜的首战提升鼓舞士气,震慑天下,岂能让他们从容溜出已经进入自己囊中的富陵城战场。正在这时候,守将陈武急急来报:“黥布已经攻城,淮南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现在形势极其凶险。”看来这一仗不打也不行了,刘贾、刘交、陈平、吕青、吕臣只得应战。此时,黥布在城下呐喊狂呼,亲自督课将士攻城,一时间,鼙鼓隆隆震天动地,喊杀声四起,简直地震一样在让大地微微颤抖。就在这时候,黥布的将士已经有不少突击登上城头,刘贾赶紧组织精锐,亲自上阵拼杀击退了他们,怒道:“这样一来,我们还困守在城里不出战,迟早就会是瓮中之鳖,不如主动出击。”陈平颔首道:“如今也只能这样,那就各军各自为战,能守则守,守不住就见机弃城突围吧。”说完,自己和吕青固守城池,刘贾、刘交、吕臣合兵一处,开了城门应敌。黥布跑马登上高丘,望敌凶吉,远远看见楚王刘交旗号,叫一声好,即擂鼓自己驱马,在人海中劈波斩浪,只取楚王刘交而去。这时候刘交总算明白过来了,这黥布是奔自己来的,急了,怨天道:“这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却要奔我来,快,陈武给我顶住。”部将陈武应一声,拍马挺抢,来应战黥布。黥布在马上眼神迷离,审视一番吼道:“原来是你这厮,你是陈豨部将,故主尸骨未寒,就来帮刘汉为虐,本王今天放不过你这不忠义的恶贼。”陈武抗辩道:“皇帝是海内正主,我只是弃暗投明······”一句话还你没说完,被黥布沉重的大钺粘上,还没战上两个回合,就被黥布将头颅开了瓢,坠马死于当场。好个黥布惊天动地怒吼一声,令汉军失色,淮南军一见黥布大胜,士气高涨,呐喊助威声犹如浙江潮起,发起了对富陵城的攻坚战,汉军顿时崩溃,城门被洞开,黥布的大将沛嘉、肥洙突击进城。汉军早有防备,陈平和吕青在吕臣的护卫下,只得且战且退,弃城而去。城外刘贾、吕臣已经不成建制,被黥布、庄不识杀得风转残云一样,黥布杀得兴起,只是号令将士穷追猛打汉军。黥布自己率军一拥而上围定荆王刘贾,指定刘贾大骂:“你这个商贾出身的奸贼,楚王韩信,功盖天下,汉家的河山大半是他所取,你和刘泽却和吕后用妇人阴谋,做她的马前刽子手,将他杀死在宫掖之中,自己坐上他的位子,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今天我要替韩信报仇。”刘贾听了不服,大声回击道:“你这强盗反贼,脸上带有黥墨烙印的囚徒,和韩信都是叛逆,匪徒之性不改······”黥布被揭露痛处,脑子轰地一热,怒发冲冠,手中的大钺势如泰山压顶,夹带狂风呼啸痛杀。刘贾从黥布的来势凶猛和杀气腾腾的冷酷脸上读明白,今天黥布对自己的性命那是志在必得,自己是在拼命啊,于是,一杆杖,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狼牙棒让使出虎虎生风,硬将黥布的斧钺撞击出火星飞溅。但他虽然是舍死忘生,无奈黥布对他那是,没有办法,实力就是那么强大,难得勉强招架十多招,在马上渐渐不支,就手忙脚乱起来,但他竟被黥布拦腰挥断,可怜肝胆涂地,一地脏器,在千军惊呼声中殒命当场,整个过程快如疾风,吓得刘交屁滚尿流仓皇逃命。黥布行云流水一样接下来痛击楚王刘交,犹如猛犬之追逐狡兔,那肯松口。再说那刘交骑着那匹马,是陈豨降将陈武他们曾献给皇帝的,陈豨的坐骑的那匹皂骊马,皇帝因厌恶这马不会千里上进,只会千里逃命,就是传说中所谓的“亡命”,便要放逐了它,皇弟刘交见了乞求皇帝赐给他,皇帝开始迟疑,最后也就答应了。现在刘交骑着这匹皂骊,正如他们所说的,此马来自西昆仑,前进的时候是一匹日行不过百里的驽马,但是,往回逃命立刻就变成了日行千里的千里马,如今败逃起来,那是快得追风电掣一样。不多久,前面即到了洮水,过了洮水即是蕲县地界了。这时候,他们已经跑了百十里,黥布的坐骑已经是汗马一匹,淋漓喘息,再也跑不动了,而刘交的那匹马顷刻就过了河,而且神清气爽,有的是余力,黥布只得号令收兵。刘交隔河跑马,在高丘上忍不住自鸣得意起来,道:“黥布,你这匹夫追不上我了,你奈我何啊!”黥布听了,忍不住笑骂道:“刘交,你所骑的这匹马,果然是为天下英雄不齿的亡命,真是名副其实啊,你跑得再快,也是一只逃命的狡兔,我追击你再慢,我也是一条狩猎的猛犬,以亡命弱弱的兔子,笑追杀你的猛犬你还好意思吗?哈哈哈······”这一番奚落,让刘交面红耳赤,作声不得,便率残部遁走蕲县去了。黥布取了富陵城,回师盱眙,再败前来驰援的汉军樊哙、周勃这两位大将军,骤然间,纵横淮水南北,连克下相、淮阴,分兵攻取萧县、留县等东海郡、砀郡和泗水郡楚地,最后连楚王刘交的国都彭城也取了,这样一来,几乎是项羽的故楚地都囊括进入了黥布的手中。汉军这边一败再败,整个东南的局势震动,告急的文牒雪片一样向西进入关中,报与在长安的皇帝刘邦的御案之上。蒯通自从用计替吕后请来了商山四皓之后,终于卸去了吕后的心头巨石,她便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了他。其时,刘邦和蒯通早就有过交集,自己早年间在芒砀山占寨更是领教了他的谋略,也有心用他。便对吕后道:“朕是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才的,只是眼前没有合适的位子,且让他候补磨炼一段时间再说,你放心好了,朕心里有数就是。”于是,让蒯通在御史大夫寺参赞。这一天,蒯通来到御史大夫寺,得见一位少年吏胥,只见他相貌轩昂,堂堂神采,不由得再三审视,暗暗啧啧称奇。正在他出神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御史大夫周昌来到了他的身后,诧异地问道:“蒯先生,你凝视臣的部从赵尧以至于出神,所为何故啊?”蒯通答道:“那位不凡少年,原来是君的吏人啊?别看他年虽少,却是一个奇才也,君一定要留意关注他,他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接替你官位的。”周昌一听,乐得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地道:“赵尧年少,不过是一个刀笔小吏罢了,有什么能力能达到你说的那么裂天的境界,我这御史大夫寺里的御史少说有几十个,他不过就是一个管理符玺的御史之一罢了,你从哪儿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他不过是面孔粉嫩,让你有了私念罢了。”蒯通大笑道:“蒯通平生阅人无数,能入我眼里有几个?周公身为朝廷御史大夫,奈何如此之俗?是不是,你我也不能现在决断,子姑待之可也。”说完,话不投机飘然自去。果真是世事无常,祸福难料,还没转眼之间,蒯通的神预言就实现了,真是天意啊,原来······。这时候,皇帝刘邦在想什么呢?他正为一件困扰他无法摆脱的事儿,正苦恼得天天挠头锥心,那就是他九岁的爱子,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发愁。他到底放不下太子废立这件事儿,虽然他被黥布谋反的这件大事儿打断,而且讨伐黥布又被提上朝廷的日程,但是,他实在是无法彻底地忘怀这一件心病大事儿,毕竟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不得不考虑后事。他在后怕地思虑,哪一天自己百年之后,那就凭戚夫人的纯真和不更时事,面对狠毒心机的吕后,她们母子那就是凶多吉少啊,那就成了虎狼口中的羔羊,想到这儿,他悒悒不乐,又突然想起现在东南黥布的暴乱,也不知道战局结果会事怎么样?更是中心如煎,只是,他有这心事,又有谁能知道呢?他无人可倾诉,想到深处心痛,不知不觉得他放声悲歌起来:“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就在这时候,总有的知音出现了,只见一个人走上前来,正是符玺御史赵尧。原来这一天,他正在值班侍上,当他看到刘邦孤独地闷闷不乐,以致于放声悲歌的时候,群臣多不知所以,而他很快就读懂了皇帝的心。现在正在皇帝身边备用参议,不正是自己的日常工作吗?为了自己的职责,他果敢地走上前去,跪下来奏道:“陛下你所为悒悒不乐,莫非是因为赵王如意年少,而其母戚夫人又和吕后有隙不能和睦。自虑千秋万岁之后,担心赵王不能百全,是吗?”好个赵尧,这一是敢说,有胆识;二是说得准,有智慧,这令昏聩中的刘邦顿时眼前一亮,用一种奇异的眼光赞许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御史,含笑不语。赵尧心领神会,正色奏道:“陛下何必要这么烦恼呢?这事儿其实也不难,陛下可以单独为赵王如意设置一个强力的相国,而且这个人必须要让吕后、太子和朝上群臣所敬佩忌惮,自身公正不屈,这样就大事告成了。”刘邦一听击节称赞道:“好个少年有为,你说的太好了,朕就这么办,那你说说看,这个人选谁最合适?”赵尧再拜道:“御史大夫周昌,坚忍质直,且自吕皇后、太子以下,包括群臣都素来敬仰忌惮之,独周昌可以。”刘邦捻须颔首笑道:“好,说得好,朕从现在起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好个赵尧,少年有为,真有你的,朕还有事儿要问你······”翌日,刘邦召见御史大夫周昌,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道:“朕欲要麻烦周公了,这御史大夫你就别干了,你为朕勉强去做赵国的相国,辅佐我儿赵王如意去吧。”周昌一听,这蒯通的预言还在耳边炸响,自己就由京官改成了外放,这不是那个贬谪吗?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流下来了,抗辩道:“臣从初起就一直跟着陛下,陛下啊,你奈何要中途将我弃之于诸侯呢?”刘邦急忙解释道:“朕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就是左迁外放了你,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而是朕有一些私心,因为朕担忧赵王如意,在朕千秋之后不得百全,而能保护他的人,朕想起来除了周公你就没有再合适的人了,所以,朕请公不得已强行去当此责任,这是朕对你的不二信任,公一定要明白啊。”话说到这儿,周昌再也无法推迟,只得领命去做了赵国的相国。次日,刘邦点名赵尧侍上,赵尧到了皇帝所在的长乐宫通光殿应卯,等他到了殿里的时候,看见皇帝正在把玩那御史大夫的印章,长吟道:“纵观海内,问谁能为御史大夫之职?”说着抬头细细熟视赵尧,只见皇帝那两道眼光突然凝成直勾勾的,犹如风刀霜剑,仿佛能透人的心灵,将活人看成一具骸骨,是那么冰冷无情。赵尧顿时如芒刺在背,浑身寒热交替,也不知赵尧接下来凶吉如何?皇帝要做出怎样的惊动?欲知后事如何,敬请阅读第二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