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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则陛下不信臣妾,妾心苦,君以为是不堪忍之药;妾苦心,君以为不堪受之毒。用诡计害我娘家,伤亡我父兄,废仁德以承欢,堕落荒yín,如此,在皇帝虎视眈眈之下,祸且及身必矣。故妾携陛下之子离去,可保子嗣宗代为传。妾苦心求大王远离天厄,勿寻臣妾,多作福,少贪官,祈王夫万寿,如此,数十年或可自见!”彭越读毕,忍不住放声大哭,即令左右去寻,哪有踪迹?彭越当然不死心,严令在自己的封国内细细搜寻,范夫人已经消失得犹如一道飞烟一样,再也没有一点线索,心里这时候才觉得失去的才知道珍惜,悔如潮水。在这个时候,太仆箕肆站了出来,英姬也站出来对彭越百般抚慰,彭越的忧伤这才慢慢化解,没过多久,竟然就释怀了,心里念叨,这真是祸兮福倚,这对自己未必不是好事儿,就将箕英姬扶正,两人日日游乐,也不问天明入夜,日子过得昏天黑地。就在这个时候,刘邦的来使季布到了定陶,当彭越看见季布的黑脸,当他拿到刘邦的责令书信,彭越感觉到天要塌了。季布拿出书信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叮嘱道:“皇帝有令,使臣来晓谕,梁王彭越承接诏书之日,责令即日来面圣述职,不得有误!”彭越的心凉了半截,急急拆开书简,只见上面写道:“梁王彭越受朕之天恩,受封千乘之国,不图报效,耽于安乐,曩者朕讨伐韩王信,征兵而不发一兵一卒,今讨伐陈豨,行文到国,犹自不发一兵一卒,今朕特使季布责问,再行推诿,朕断不姑息,敕令!”彭越读到这儿,脊梁沟的冷汗如注,脸色死灰,看了一眼季布道:“臣有过,立刻就去筹措兵马,请将军转告皇上,替臣致意惶恐诚恳之心。”季布回道:“如今邯郸前线战事紧急,臣马上就得回去,请大王速速发兵,否则的话,后面会有来使再来,到那时候,皇帝冲天一怒,也不是臣等所能料得到的。”彭越赶紧喏喏,又道:“小王理会了,请将军回邯郸,在皇上面前替臣美言几句,本王立刻就会发兵,”季布这才告辞去了。彭越这时候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赶紧召集群臣,栾布劝道:“事已至此,全部都是因为大王平日里将国事不以为意,不听臣等劝谕,心思不在国事上,现在皇帝责让,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自己率兵去邯郸自谢,然后再和皇帝一起,敉平陈豨的叛乱,将功折罪。”彭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本王明天就点兵马去邯郸。”栾布这才放心来,亲自去替彭越布置去了。彭越悒悒不乐,回到内庭,英姬一见他就哭上了,抱怨道:“大王你这么大个王了,还要扔下妾不管不顾,离家去前线厮杀,难道朝廷都没人了?这有道理吗?”说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又道:“你是臣妾的依靠,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臣妾怎么办,臣妾靠谁去?”一番话说得彭越顿时心乱如麻。就在这时候,箕肆突然进来了,压低声音又道:“面对皇上的征召,大王一开始不去,现在皇帝一责让你,你就去,这样一来,你去了肯定就会被擒,你看看淮阴侯韩信和以前的臧荼、田横等人的下场就知道了,不如就这样不去,只让将军扈辄去助阵,再看皇帝是什么反应作计议,你可不能光听栾布的话,他可是皇上派来监视你的人。”彭越这时突然想起来了韩信等人的下场,未免不寒而栗,一咬牙道:“太仆说得好,本王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如果皇帝再来步步紧逼,本王决不会甘心束手就擒,那就不如和韩王信、陈豨一样反了。”说完,彭越在内庭盘旋,苦思良久,又道:“我想来想去,觉得非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给陈豨去一封信,万一皇上对我有变,我就和他里应外合,拥兵自立。我可不是像利几、臧荼一样碌碌之辈,以前对阵天下无双的项羽,我也未曾懦弱过,只是这事儿干系如天一般大,关乎我梁国生死存亡,可是刀刃舔血一般,我得派一个可靠的人去才行。”太仆箕肆即刻拜倒在地,朗声叫道:“臣愿往,自从在下和大王结为秦晋之好,我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了。”彭越听了,感激得鼻塞哽咽起来,急忙扶起几肆,道:“就有劳太仆了,这事儿你一定要十二分,不,一万分小心,一旦有失,你我就会万劫不复了。”箕肆信誓旦旦保证道:“大王,难道不信臣吗?臣就是颈血泻地,也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儿,怎么说呢?臣的女侄子英姬可是随着大王啊,臣的身家性命也系在你的梁国手中啊。”彭越听到这儿,心头一热,潸然泪下,扶起箕肆,当即取了丝帕,写了一份密信给陈豨,然后交于几肆,再三嘱托道:“事关重大,本王身家性命就托付给君了,他日成了大事,你的富贵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箕肆颔首,也不再说话,就将帕书收妥当了,出了宫门去了。半个多月后,彭越终于在苦苦地期盼中,等回了他心中福星一样的箕肆,彭越在箕肆行色匆匆跃进式的步履中看到了喜悦,再看看他的脸,一脸得色,他的心中就有数了。彭越急忙把他引进密室,正欲开口,就看见几肆早就急不可耐的请功起来:“我的大王啊,这一回臣总算没有白辛苦一趟,我给你带回来了陈豨的亲笔信,托我告诉大王你,他就专门等待大王举事,再来一个里应外合,夺得汉家江山,我们两家再来平分天下。”这一番话说的彭越热血澎湃,直夸箕肆道:“太仆果真是个办大事的人,这一会有劳你了,等到将来大功告成,你就是我梁国妥妥的开国大臣。”箕肆道:“这不是应该的嘛,为大王办事儿,臣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彭越即打开密信,看完心绪飞扬,急急要去筹划去了。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日,彭越派出去驰援邯郸的部将扈辄忽然就回来了,满面红光的报道:“贺喜大王陛下,邯郸战事顺利,皇帝龙颜大悦,听说大王新近纳了爱妃箕英姬,现在又将箕夫人扶正,立为梁国王后,说那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即刻下诏书一道,特使臣和都尉陈平、廷尉王恬开,携带重礼箱笼前来祝贺,大使已经到了,他差臣先来报喜。”彭越一听,心里一沉,不由得忐忑不已。这时候,箕肆上前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大王可出去迎接,顺便看一下情况再做决定。”彭越听了觉得他的话很是在理儿,就带剑迎出定陶城去。彭越静悄悄登上定陶城上谯楼,看见陈平一袭深衣,率左右几十个文吏,二十个军健,抬着数个大箱笼,欢天喜地而来。这一下,彭越心里立刻多云转晴,暗骂自己多心,率群臣迎出城外,接住陈平,道:“小王不力,皇上竟然如此厚赏,实在是惭愧,但愿以后身先士卒,为国事效犬马之劳,都尉大人辛苦了,赶紧进城,让小王为你设宴洗尘。”陈平打个呵呵道:“梁王自从首义以来,力战项羽,为汉室江山立了不世之功,皇帝裂土封王,你是绝对的功高该赏,如今新立王后,那就该要普天同庆,皇上所以令臣来作贺,哪敢说辛苦呢?那也是臣的荣光。”说完,客套一番,进了城,直上梁王宫大殿。彭越见了满眼的大箱笼,沉重得一看就很有大分量,顿时喜不自胜,急忙使人招呼英姬来接诏书,声音老大了,道:“夫人,皇上天恩,这是陛下恩赐我们两人大婚礼物。”谁知道这英姬听了,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来如同走过场一般,此时,彭越被意外来财冲昏了头脑,也没放在心上。听得陈平上前,打开皇帝的诏书宣读起来道:“皇帝命曰,梁王彭越功高,被荫封国,今新晋梁国王后英姬,箕子朝鲜之苗裔也,门当户对,朕特嘉赏黄金百镒,珍宝若干,使都尉陈平、廷尉王恬开临贺,以示勉礼,此制!”彭越拜受诏书,接了上供在中堂上。这时候,陈平殷勤地献上礼单,道:“箱子里都是皇上命人精挑细选的黄金宝物,礼单册子在臣这里,请大王一一上前过目验过。”彭越逊谢道:“小王不敢,也不用了。”陈平执意道:“这是应该的,请吧。”彭越只得上前,接了箱子的钥匙,开了第一个箱子,果然满是黄橙橙的金子,晃眼闪耀,将大殿映得贼亮,引得英姬和众宫人失心疯一样喝彩叫好起来。当彭越开第二个箱子的时候,箱子盖子就急不可耐地自动訇然踢飞,一只黑手已经闪电一样伸出,揪住彭越脖子,猛听得一声唿哨,其余的箱子纷纷踢开,刹那间跳出来的就是军健壮士,上前合力扑向彭越。彭越正在安乐窝中做着酣梦,迷迷瞪瞪却出现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结果,顿时,就被人出其不意地勒住了脖子,箱子里埋伏的力士,一齐跳出来,一拥而上扑倒了他,他只得束手就擒。当他灰头土脸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箕肆和英姬一点也不惊诧沉静的脸,彻底崩溃了,大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的左右在哪儿?”这时候,令他想死的心都有的一幕发生了,箕肆大吼一声:“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是皇帝诏令执法,有敢违抗者斩立决,夷三族!”那个英姬竟然鼻了冷哼一声,侧身让在一边。那些本来要围上来,听彭越命令解救他的梁国侍卫,又听得一声巨吼,地皮一颤,只见那个从箱子里蹦出来的大汉,叫道:“樊哙在此,谁敢上前?”说着挥剑如风,砍翻了几个企图冲上来最前面的的梁国侍卫,后面的人一见,顿时就被震住了,骇然的木木的再也不敢动。樊哙大笑道:“让我呆在箱子里,可憋死你家爷爷了,谁敢不服,再来杀几个解解这口鸟气。”护送着陈平登上梁王宝座台上,宣布道:“奉皇帝诏令,拿下反王彭越,有违令者以谋反论处。”这时候,栾布上前,责令道:“皇帝诏书在此,梁王这边的人等,大家听命放下武器,听候皇帝发落。”众侍卫这才纷纷倒戈。彭越一见大势已去,心中不甘,鸣冤起来道:“你们诬陷我谋反,你们有什么证据?”一边的恬开上前,取出一份密信帕书出来,对彭越道:“这是你的谋反证据,你写给陈豨密谋反叛的密信,现在落在我们手中,你还有何话说?本廷尉奉皇命具案,立刻将反王彭越你羁押,送往洛阳候审。”到了这时候,彭越已经基本上明白事情的因果了,不由得睚眦欲裂,一双充血的双眼死死瞪着箕肆,将牙齿咬的咯咯响,骂道:“箕肆,你这小人,你出卖了我,你做了什么?”箕肆死皮赖脸的回道:“我为汉家江山尽忠,你却谓我小人,王廷尉,这可是要罪加一等的吧?”彭越大吼:“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就是谋反,这个马韩小人也是我的同谋,还有这个蛇蝎美人英姬······”陈平上前应道:“好,我会告诉你的这事儿的原委,你细听好了······”原来,当时箕肆一离开定陶,心里其实早已打定主意了,寻思道,好个梁王啊,我原以为跟定你这一辈子铁定荣华富贵了,不惜将自己的侄女都搭进去了,谁知道你这样不成才,皇帝征兵于你处,你三番五次拒绝,如今竟然要联络反贼陈豨作乱谋反。纵观海内,项羽都不是皇帝的敌手,那个陈豨不过是和韩王信一样,委身匈奴的庸人,迟早都会死在皇帝手中,现在,连淮阴侯韩信都被皇后诛杀了,还要造反,你们只不过是几具暂时能行走的尸体而已,我如何给你们殉葬?我还有大把的富贵要追寻呢?”想到这儿,箕肆想到了韩信的下场,越想越怕,最后决定直接去邯郸,举报彭越去了。箕肆到了邯郸,直接要见皇帝,开门见山就说道:“我主梁王彭越要谋反,臣特来密报。”太仆夏侯婴一听,这事儿非同小可,急报皇帝知道。刘邦一听被吓得不轻,赶紧召见箕肆,他没有见面就大夸他的忠诚,反而是来一声呵斥道:“箕肆,你这个马韩小人,赶来诽谤梁王,若是没有证据,朕就会立刻要你的脑袋。”箕肆震恐,拜伏在地,哀叫:“小人不敢,此事干系生死存亡,哪敢以身试之,小人有证据,梁王使臣送密信给反贼陈豨,要和他勾结造反,现在这密信就在小人手中,请陛下过目。”说着急忙拿出彭越交给他的那一份密信,夏侯婴接过交给刘邦。刘邦不看则已,一看已经是怒不可遏,骂道:“朕在邯郸和陈豨苦战,他彭越自己不来出力,反而勾结陈豨谋反,他和韩信他们一样,辜负朕的苦心,一个个的都是为了什么?快快发兵,令灌婴、周勃去攻打梁国,捉拿反王彭越。”刘邦立刻就要点将调兵,征伐梁国。就在这时候,听得陈平一声劝谏道:“陛下且慢,想当年,项羽曾骂彭越用阴兵之术,行娼妓之谋,他负拔山之勇,一直到死都不能挣脱彭越的游击,陛下就这么发兵攻打梁王,你有什么把握一举歼灭彭越。如果,到了那时候,你一下子不能平定彭越,加上陈豨、韩王信作乱,匈奴在侧,那么天下的局势就危险了。”刘邦问道:“陈平你说得有理,朕这么做也是自觉不是很好,那该怎么办呢?”陈平道:“彭越是个非常之人,一定要用非常的办法来对付他,臣以为,先不惊动他,让箕肆继续去见陈豨,我们拓印一个梁王的王玺,伪造一份相同的密信,让箕肆联络陈豨,后面只要稳住彭越,就可以这么对付他······”说着,陈平就低声如此这般的设出一计,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原来箕肆自从回到定陶之后,直接找到自己侄女儿英姬,陈述利害,两人早就铁了心心要卖了彭越立功,所以,到了这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彭越听了始末细节,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气得胸口痛,气息哽咽,被五花大绑,押上了槛车,又护军前将军栾布和廷尉王恬开押送王洛阳监狱中去了。刘邦在邯郸,终于等回了樊哙、陈平等人的捷报,陈平报捷道:“梁王彭越已经伏法,被廷尉王恬开用槛车羁押到东都洛阳,已经对他具案了。”刘邦在中军振奋地拍案而起,叫道:“好,终于去了朕心头之病矣。”樊哙又报道:“臣等收得梁国之兵一万余众,他们在栾布和扈辄的率领下,已经到了邯郸助阵,如果皇上有需要,还可以再去梁地调兵。”刘邦大笑道:“如此一来,剪除陈豨的机会就到了,这一年多来的反复用兵就没有白费,传朕诏令,明日拂晓造饭,令众将士饱餐一顿,攻袭东垣,一举夺得东垣城!”也不知这彭越陷身洛阳生死如何?这皇帝又如何论罪凶吉?这东垣之战结局如何?这陈豨之乱能否平定?正所谓,放马南山脚下,忽现吕后凤样。云中忽闻仙唱,梅花三弄异响。欲知后事如何,敬请阅读第十七回。费世正说摆碗,讨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