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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乌云,响雷,渡劫。

    懒洋洋窝在释尊怀里小憩的般若被劈个正着,嘴都歪了。

    小妖精:“又来?!”

    她小辫炸毛,满脸漆黑,嘴里冒出一口烟气。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这已经是她第一百零三次挨雷劈了,比小和尚劈她的腿还狠哪,实在忍不了!

    她当即跳脚,指着渡劫天雷大骂三千五百遍。

    天雷:你在教雷爷做事?

    雷爷也暴躁,轰隆不断,专逮着般若劈。

    渡劫者:“?”

    我的劫雷呢?怎么跑偏儿了?等等,雷爷我在这里啊你要跑去哪儿!

    “释雪生!它又劈我!坏透了这雷!!!”

    般若抱着精瘦小腰,第一百零三次告小状。

    “这眼瞎的劫雷是不能要了!还有,你把那个渡劫的给我揍一顿!那么多的地方不挑,偏要我这块地儿,真真是蛇蝎心肠,我被他害惨了!”

    琴哀素给她重新梳洗,扎紧彩绸小辫,“好,等会我揍他,今天要换新土了,这银夜莹山还有些灵气,你要不要多埋一阵?”

    “要!”

    般若又脱开毛茸茸的貂袖,扑哧一声,飞快滑铲进去。

    她埋了一会儿,又昂起一只白沙覆盖的小脑袋,“你也来一起埋嘛!”

    她的要求,琴哀素向来是有求必应。

    只见他清淡颔首,拆开一身的薛荔衣,又脱开乌皮靴,般若趴在白丘旁,毫不避讳盯着他看,那一双腿真的让她称心如意,清水芙蓉般,色青而皎洁,脚趾夹住她的枝条时,简直让她酥麻到天灵盖都化掉了。

    他赤脚入了银夜莹山,从后头坐着环抱她,胸前的白骨佛珠镇着生灵骸骨的戾气,凉得她一个激灵。

    小妖精最讨厌就是他胸前的珠串了,要么硕大圆润,要么凉意彻骨,时不时就砸得她鼻青脸肿,好在小和尚察觉之后,每次跟她双修,都会把白骨佛珠盘多几圈,它像是极为厌恶情爱,紧紧箍着佛修的颈项,蛰伏起一座远离红尘的雪海冰山。

    偏偏白骨佛珠之下,是充血蓬勃,动情到了极致的劫身。

    冰炭交融,诸佛万欲。

    每回见到这个矛盾的场景,小妖精都觉得很刺激,久而久之,她也不提让他摘除佛珠的话了。她玩了玩沙,又抱着佛修的骨珠玩了玩,听着合欢铃舌的颤动,很是心满意足。

    长发披腰的小和尚不爱叫,合欢铃叫也是一样的。

    她被释雪生养在佛前很久很久了。

    久到什么程度呢?

    她把释尊的佛螺从前数一遍,又从后数一遍。

    她也瞧着,他胸前的俩核桃儿,从年少时的粉嫩莹润,变得沉暗冷硬,宛如一枚暗朱砂的阿修罗子。这让般若不禁怀疑,难道是她盘得太多,给人家盘包浆了?这可真不怪她,她也不知怎么的,偏对它迷恋不已,每日都要盘玩一会孔口,否则浑身不舒服。

    如今般若已不想离开鹫岭了。

    温水煮熟小□□,她待在他身边,有吃有喝有玩的,偶有一些时辰会寂寞些,但她愈发勤勉练功,好像也没多难受。

    这天小和尚外出办事,小妖精早早醒来,感到些许寂寞。

    要是能来个小光头玩玩就好了,让她打打野食也行嘛。

    她这么想的,当她在水潭散步时,竟然真的天降一群小光头。

    个个年轻俊俏,身长腰细,唇红齿白,全是雏儿。

    她:“???!!!”

    小妖皇本来被小和尚喂得发胀,见此一幕,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她重新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小妖精天生天养,自然没有什么守身如玉的念头,后来又被小和尚藏了又藏,勉为其难收拾了花心的性情,绕着他一人嗡嗡采蜜。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纵然家花管得严,也不妨碍她惦记着野外的花儿。

    “师兄们!你们看!有妖女!”

    这群小光头不解风情。

    “咱们收了她!”

    这还得了?!

    小辫妖皇呼风唤雨,暴打一顿,全部拖进了水潭,送到嘴边的野食,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唔,七八个呢,还挺多的,得趁着小和尚回来之前快些吃完。

    偷吃也要留足擦嘴的时辰嘛!

    小辫妖皇也不细挑了,揪住一个最顺眼的,自从她在释雪生的身上开了头荤儿,就至中意这些脸嫩、胸大、腿长还害羞的小光头。等到般若扒开他的僧袍,倒是嫌弃皱起了眉头,毛毛扎扎的,壮大却不甚美观,颜色也凌乱无比,也没有奶猫莹澈干净。

    唉,罢了罢了,白送来的,她太挑了也不好。

    般若伸手过去,对方吓得一个哆嗦,竟然哭了出来。

    “哭甚么!”般若凶他,“我长得很丑吗?让你委屈到吃不下饭嘛?跟我玩会让你吐出来吗?”

    小光头嗫嚅了句,“那倒……不会。”

    这小妖女性情脱跳暴虐,模样其实很伶俐乖巧,揉着一丝稚气未泯,像跃上月光纸的捣药小兔,绒绒软软的胎发束入软糯红绳里,又扎起烟火蝴蝶似的小辫,她长了一双奶羊羔的眼睛,底下是鲜润软弹的卧蚕,鼻尖翘,菱唇红,不管怎么看,都是天真明媚时。

    “那不就得了!”

    般若白他一眼,唧唧歪歪,话还真多!

    “不成,不成的——”

    小光头又哭哭啼啼,“我不可以破戒的!我修行会毁于一旦!还会被逐出师门的!”

    “求你了!不要做!”

    “不就是睡一觉吗?我又不剜你的肉吃,有那么严重吗?”般若狐疑道,“你骗我的是不是?”

    她跟小和尚很早之前就亲了唇儿,还在外边做了一对野鸳鸯,初次生涩难受,也没见他哭得很凶啊。

    “真的不行!”

    小光头说,“我们剃度之后,皈依佛门,便是释家弟子,禁杀生,禁酒肉,禁贪欲,禁邪yín,禁娶妻生子,更不能叛教。”

    他觑了一眼小妖女,她领儿松松散散的,露出两扇纤细窄长的玲珑软骨,他莫名耳根酣热,低下了头,有些口吃,“否,否则就是违背誓约,业障枷锁,永世不得解脱!”

    小妖精更迷茫了。

    那她岂不是破了小和尚的持戒誓约?难怪长头发那段时间,小和尚心绪不宁,连她的名儿也不肯唤,总会流露出些许异样。

    那是痛苦忏悔吗?

    他后悔了吗?后悔同她一块了吗?

    她迟疑道,“那,那还能修其他道的吧?”

    小光头严肃道,“一入释门,再回首便是苦海。”

    小妖精:我听不懂啊草!

    “不是还能还俗吗!”小妖精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说了那么多也没用,反正是你破的戒,关我什么事呀!”

    她又贴了过来,激起一阵水花。

    小光头又羞又怕,入了水的身子燥热无比,他的命门被她拿捏,师兄们还个个瞪大眼睛瞧着他。

    他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要被小妖女吃掉,连忙道,“怎么会跟你无关呢?我们出家人最讲究因果,你,你若是敢沾释子的身,拉我们进红尘欲劫,你也会沾染因果,损坏功德,越是有大气运的根器,你浊了他的根器,断了他的佛途,就会被反噬得越厉害!”

    般若悚然一惊。

    “包括被雷劈了一百零三次吗?!”

    小光头:“……啊???”

    琴哀素回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莲花水潭边整整齐齐捆了一堆敢怒不敢言的肌肉光头,边上蹲着他家的小妖皇,可惜砸了砸嘴。

    他:“?”

    小妖皇见他就飞快弹了过来,她像往常一样要扑进他怀里,他也略略岔开腿,手臂微松,去接她的屁股墩儿。

    她猛地刹在半路,拍了拍脑门,一副懊恼的模样。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奶膘!”她噼里啪啦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对不起喔我知道你们不可吃荤的那我不吃你了我走了!”

    难怪她最近遇到了修炼的瓶颈!还总爱招雷劈!都因为她引诱了一个可能立地成佛的根器!而且又闯进了这么一群俊俏可口的小光头,般若忽然觉得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她是时候要去外头见一见春光了。

    当然,她毕竟被好吃好喝养了那么久,心虚还是有的,因此说完她就要急急忙忙地跑了,根本不敢去看小和尚那万箭穿心般的表情。

    不出意外,她被拦住了。

    “空桑般若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乍然惊怒,冲她发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问过我一句好不好吗?”

    那不废话,问了你我还能走得了?

    “是这样的。”般若指了指那群大胸光头,“我问过他们知道,你们出家人不能破戒,否则就是什么苦海啊,到不了彼岸啊。”尽管她有一些私心,但也想对小和尚好,不想他后悔,更不想他为自己背负枷锁,便软声道,“释雪生,我要是早知道我会害你这样,我就不同你在一块了。”

    她又懊悔无比,“当初就不该砸你桃核!”

    奶膘若不是哭得那样甜丝丝的,她也不会起了歹心,动了把小和尚圈养成童养媳的念头。

    “我已经离了释宗!我们可以在一起!”

    他攥紧她的腕骨。

    “可是,自始自终,你修的,还是护持苍生的圣地佛道啊。”

    她的丸眸映出了他陡然狼狈的姿态。

    “我……”

    般若打断他,“奶膘,你还是想成佛是不是的?你其实最心软的,对我心软,对别人也心软,见不得他们受苦。你想万物生灵都好。我知道你是个极好的人,极好的和尚,我也极欢喜你。那万一有一天,你到了抉择的时候,救一人,救万人,我是那一人,你会救哪一边呢?”

    她尖锐且深刻,犯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重地。

    般若咄咄逼人追问,“你会救我,然后跟万人同死?还是救万人,跟我同死?但凭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么惨烈的下场,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我只想要一个陪我吃陪我玩的小情郎,他只要笑得脸甜甜的,我就很满足啦!”

    小辫妖皇也苦恼无比,她情窦初开,心上的一瓣却是净土里的小佛,他心里有我,可也有着苍生。可我要的是情郎,不是什么盖世英雄,我要你成仙成魔也好,自始自终,从生到死,都要坚定选择我!

    这么一想,般若豁然开朗,瓶颈也隐隐松动。

    被她攥在手里的纸鸢,他永远也高飞不了,而她只顾着牵线,也忘记了处处春光。

    他们都绑得太紧了!

    眼里只有对方,是很危险。

    “释雪生,我们下船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他们过了百年千年,这一艘小船尽管坚固,但显然不适合他们了。

    “……下船?”

    他面如金纸,唇心更是褪去了所有血色,“你,你不要我了吗?”

    “哎呀,不是,不是不要你。”妖皇天真又清醒,却令他感到残酷,“奶膘,咱们走的道儿不一样的,我们一起走呢,路就会越来越窄,可若我们分开呢,你可以做佛啊,我呢,我也可以早日做妖帝,未来咱们再碰面,称霸诸天六界,多威风啊。”

    她语重心长,“咱们不能成天只想着怎么掰腿啊,不管做人做妖,还是要有点追求的。”

    琴哀素魂不守舍地低喃,“可你床上时,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都说一些什么**苦短卖力干活的荤话。

    如今不是很好么?

    她在鹫岭佛宫,霜凋夏又绿,他最爱的释尊会日夜系住她的脚踝,他则是在外行走,圣地慑伏千万妖魔,人界清平无事,待他归家,再听铃儿响动,拥她入眠。只要她不出去,只要他足够强悍,他们之间就不会出现那种救一人或者救万人的抉择。

    般若刚装了一会儿,就被他在小光头前当场拆穿。

    她:“……”

    这个笨和尚,头发长见识短了吧?妖女在榻上的话哪里能信的呀,她都不信自己的好不好。

    她嚷嚷道,“你就不许人家床下顿悟吗?!还有你们这群秃驴,眼睛瞪得那么大干什么,没听过人妖吵架吗!”

    小光头们整齐划一地摇头。

    的确没听过。

    这妖精分明得了手,竟大发慈悲让人回头向佛,清醒又残忍,还真挺稀罕的呢。

    般若自认说得很明白了,她拍了拍手,拎起那一排肌肉和尚,准备丢到郊外放了。

    “叮铃——”

    合欢铃颤烈响动,她脚脖子那块肉倏忽收紧,勒住血痕。

    却见身后起了磅礴大雾,那一只清净至要的素手并不为统御王朝佛国,挟住了那两条赤金链子,他长睫如流光蝶衣,纵为圣地三千年,面对她的再度出走,清冷的声色也带着一丝彷徨的颤音,“不准,我不准你走。”

    紧接着,她被狠狠拖了回去,背脊划过硬石沙子,**辣地发烫。

    般若:“?!”

    那两条链子虽然拴在她的踝骨上,但小和尚每每刻意避开,从来都不会这样凶猛拽她。

    琴哀素收紧了锁链,一圈又一圈缠在肘臂,直到完全缠满,他也抓住她的双腿,强迫分开,他跪在其中,屈指叩拜明妃。陌生又狠戾的,甚至有一些丧心病狂。般若疼得头皮发麻,厉声叱喝,“你疯了!我这是人身!会被撕烂的!”

    她花了多久才修得这么一具玲珑肉身,哪能被他毁掉!

    他抬头望她一眼,那双少年时起就美得出尘灵动的碧玺猫瞳,此时已是墨棺死水,赤血飞溅竟也在所不惜。

    他们打了一架。

    般若咬破指尖,祭出她的十万妖山。几乎就在同时,初禅三天遮蔽了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