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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儿?”

    苏三语句简短,像是换了个画风。

    他不知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知该如何报偿,就像是心中的天秤有差,若要比一比,当初季雯雯的一饭之恩,这块“石头”却一直暗地相帮到现在,在小满看来,三叔看似是“混吃等死过日子”,可他空有游龙的本事,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却窝在小酒店里,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我不能在这儿?”林蔻蔻反问,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其他意思。

    “我想我稿砸了,你应该马上离开这儿。”苏三解释道:“这两天我没查银花阁的监控走线,可能漏了几个探头,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蔻蔻光是看着他。

    看见几欲完美无瑕的心上人

    他常沉着肩,不苟言笑,马马虎虎看去,像个很容易一蹶不振的中年汉子,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陈旧”感。林蔻蔻如此想着,他真像是一件“做旧的古董”,“生锈的刀兵”。

    可只有在披上一层“苏三”的面具时,他才会重新找回点儿几百年前的光彩。

    “你关心我啦?”林蔻蔻微笑着,她从未有过如此端庄的态度,“肉食性动物"从来都是将石头当做猎物来看待,主动出击,逼得苏石头无路可退,这事很严肃,不得当儿戏来看待,虽说方式有些激进,但林蔻蔻……

    一直在对苏三毫无保留地释放着爱意。

    “你要这么想。”苏三学着凤阳的样子,挠着脑袋,他装疯卖傻的功力倒是一点不差,“就当我关心你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抓住了林蔻蔻的胳膊,身上洒着空调制冷剂里的香氛,林蔻蔻嗅到那奇异的味道,守着心神,跟着他跑,胸膛小鹿乱撞,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个什么人。

    没错,是爱上。

    用这女流氓的话来说,是爱,加上。

    “石头,你要是来盛京时,第一个趴在你胸膛上的姑娘,不是雯雯,是我的话?你……”

    “少林功夫好啊!!!真滴好!~”苏三突然唱歌的操作叫林蔻蔻措手不及。

    不愿意回答我呢……

    林蔻蔻一颗心沉了下来。

    不过,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雯雯讲过的……

    酒精香氛渗进皮肤,他运动后挥发出来的酒气和内息,都带着一种独一无二的韵味。仿佛生物信息素一样,辨识度非常高。

    林蔻蔻看见苏三带着她跑过一条又一条巷口,停驻在路口观望,眼中独有的认真与细致,像是猎犬一样嗅着空气中弥留残迹迷踪的瞬间,眼中透出的点点寒星,循规蹈矩到每一步踏下,都必须是脚后跟先落地。

    在行事时,石头给蔻蔻的感觉,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可蔻蔻知道,石头的内心,仿佛藏着一颗炙热的太阳,这就是她为之痴迷的原因了。

    小满跟了一路,听见三叔说“有敌人”时,便拿出日光灯一直给自己充着电,不过锂电池的电量供给实在有些捉急,不一会自己跟跑累得气喘吁吁,听见苏三的嘱咐。

    “小满,人很多,如果你撑不下去,回酒店睡觉。联系孙从文,要他来城隍见我。他们似乎认得我身上香氛的味道,追得很紧。”

    小满:“好!”

    说完小满便换了个方向,四下观望,埋头往酒店的方向而去。

    苏三转而对林蔻蔻说:“五毒大掌门。”

    “是小师妹。"林蔻蔻斜眼。

    “林蔻蔻小姐,这件事很重要,我得提前告诉你。”苏三语气转冷:“今夜很危险,我不知道你身手如何,但是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如果敌人来得太多,我不会护你周全,因为我并不想暴露苏三这个身份。所以还是劝你早点离开此地。”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当石头?”林蔻蔻挑着眉,双手紧紧抱着苏三的臂膀。

    “我苏某人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八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绝不把疲惫留到第二天早上。”苏三吐露出心中所愿。

    林蔻蔻:“没关系呀,我恰好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都不想当掌门咯,要不咱俩凑张床。”

    “你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黄暴?”苏三耸耸肩表示无奈,两人落在一间四合院里,看门漆的成色,已是一座荒废许久的院子。“在这儿道别吧。回家注意安全。”

    “蔻蔻不想走。”林蔻蔻扎了头发,眼中透着盈盈波光,她开始和苏三讲道理。

    “石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吗?”

    苏三点点头,放开了林蔻蔻的手。

    林蔻蔻咬着皮筋,一点点将亮紫色的鲜艳长发编成盘发髻,仪态端庄有礼。

    “我算不算于你有恩?”

    苏三:“你再这样狂立FLAG,我想我俩都活不过今夜,小姐姐咱们能不能用接地气点儿的方式说话?”

    “噗。”林蔻蔻忍俊不禁,皮筋也掉了,捡起来细细扎紧头发,夜色中能看见她漆黑的眼睛里,仿佛和苏三一样,藏着一万颗星星。

    “我突然有点理解你的心情了,三哥。”

    她看见,苏三微微偏转的侧脸,眉眼之上的断眉疤,还有不时收放的双拳,胀紧收缩的双腿肌肉要撑开银花阁西裤的缝线。

    她是个“肉食性动物”,可这男人看起来“很好吃”。

    “听……”

    苏三探着食指,脱下外套。

    晚风停了一阵。

    仿佛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夜空中有雏鸟的幼细鸣叫,盛京的冬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