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赵正没能让他跪下去,他一只脚垫在了赵金品的膝盖下,双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扶了起来。

    刘副镇长也从台上下来,帮着赵正稳定赵金品的情绪,“不至于,不至于!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你这一跪,就把赵正跪成了轻重缓急不分,是非恩怨不明的真小人了。”

    赵金品眼眶都红了,赵正轻描淡写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小时后的事你还记得,你的记性是真好。”

    他转过身,面对着赵家所有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屋前组生产队遭了灾,我家也被洪水冲成了平地,大家的情况我都看在了眼里。我爹曾经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被你们打,被你们骂。你们说他恨不恨?恨!半夜三更起床都在骂娘。但我去当兵之前,他跟我说,我老赵家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但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都得不计前嫌。这句话我记着,记一辈子。但你们也记住,不是因为我赵正原谅了你们,而是我爹原谅了你们。”

    赵正说完了这句话,转身上了主席台,“赵福平,这个队长我不当,但我需要一个能听懂我的人来当。你有意见吗?”

    赵福平一张老脸通红,“赵正,你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让鬼推磨了!”

    赵正摊了摊手,“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希望有人利用我中饱私囊。你自己在生产队里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不想说出来,但我不信任你。”

    “你别血口喷人!”赵福平当即红了两眼,嚯一下站了起来,“我干了什么?天地良心,我当队长的这几年不说兢兢业业,但总是勤勤恳恳,大家可见我穿过一天好衣服?多吃过几口肥猪肉?”

    赵正逼视着他,“是吗?屋前组赵家村东头的砖窑是你批的吧?占了几亩地?得了几多钱?合同签了吗?租钱入账了吗?年底公开了吗?生产队有分红吗?”

    赵福平闻言,顿时如雷劈一样,目瞪口呆,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张着嘴,瞪着眼,一副想要辩解,却无从辩解的模样。

    不光是一个砖窑的问题。乡下的农民老实本分,队干部占了大家的便宜,大多也不知情,随便找几个借口或者给几个小钱就搪塞过去了,少数几个知情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些年家庭联产承包,量田分地,他赵福平没少占便宜。

    “说不出话来了吗?”赵正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看一下?”

    那册子有些泛黄,看上去经历了一些年头,赵福平只瞄到了扉页上赵阿九三个字,顿时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颓然而坐。

    赵正把这本小册子交给了刘副镇长,转头对所有人说:“这是我爹生前记录下来的一些关于屋前组赵家生产队的烂账,里面具体涉及到的一些金额,都有出处。赵福平和他爹赵龙贵,欺上瞒下,多拿多占,83年杀耕牛两头,所得三百二十八元系数占为己有,84年占了生产队两亩七分地盖房子,85开始,私自倒倒卖土地,石灰窑、砖窑的占地就是在他手里卖出去的,87年到89年,两年间仅受贿,就达到了三万多的金额。可以啊,种田种两年就成了万元户,队长,你这财发得是不是太容易了?”

    “啪!”赵正把小册子拍在了桌子上,“我爹在你和你爹的手下当了那么多年的会计,你家什么造型,我爹最清楚。他这个账本原本是绝对不会公开的,老人家怕事,可他已经过世了,我不怕!既然今天你要我出钱,行,你得拿出让我信服,让我心甘情愿掏钱的动机吧?你告诉我我捐出这十几万的重建款,我能放心交给你吗?”

    “十几万?”底下的人群一听这个数字,当场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