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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大家请起,我们大人也知道大家的难处,只不过此事并非我们大人可决断。大伙儿应该也听说了,一个月前朝廷就已下发了赈灾款粮,由一年前新上任的县令方大人主理。只不过,这方大人年纪尚轻,血气方刚,一时大意才导致这批款粮被土匪劫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不瞒各位说,我们老爷为了此事也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已经病倒了。”

    “呵呵,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还能娶七姨娘吗?”人群中不知谁冒出了这么一句。

    徐师爷当即沉下脸来:“大人家宅内事岂容你等置喙。就是因为心情郁结才要娶七姨娘纾解忧虑。此事即便有什么过失,也并非我们大人造成,我们大人只是一方县丞,也已因病告假多月,说到底,县令方大人才是本县之主。冤有头债有主,大家伙儿真有什么难处,也不应该来我们这里闹。”

    此言一出,人群中再无人敢多说一句。

    “丁大人虽同为父母官,但也无力通天。如今县令方大人已经将赈灾款粮被劫一事上呈朝廷了,为今之计仍只有等待朝廷的后续批文,别无他法。各位还是回去安心等待消息吧。再来闹事,决不轻饶。”徐师爷说完冷着脸让小厮关门。

    “哼,官官相护,一丘之貉。”一个长着满脸麻子的精瘦男子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合伙吞了朝廷的赈灾款粮,想活活饿死我们。”

    “麻五,别乱嚼舌根。小心给人听去了,把你送进大牢去。”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方脸男子说道。

    “得了吧,许木匠。这事儿究竟怎么回事儿,大家伙儿心里难道不明镜儿似的?这都第几次了?老子是看透这世道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麻五咬牙切齿骂道。

    许木匠没有吭声,人群中也没有人再说话,却弥漫着一种难言而压抑的气氛,似有一股强大的暗流无声涌动于人们的心头。

    徐师爷关上门后,匆匆向庭院另一侧走去。

    莫灵萱等人随着他进了一间阳光充足的屋子,绛紫色的书架上放满了书卷,零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射进屋内,给书架蒙上了浅浅的光华。

    屋子正中是一方书案,一位上了些年纪的男子端坐案前正在题字,此人须眉及颊,目光炯炯,左耳耳垂处有一处红色胎记颇为引人注目。

    小爽灵看到他的第一眼,不自觉地跑到了他跟前好奇地盯着他。

    徐师爷敲门:“大人。”

    “进来。”丁大人问道:“都打发走了吗?”

    “是。”徐师爷低头回道:“都照您吩咐的话,与那些刁民说了。不过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哈哈。”丁大人仰面笑道:“不容易打发更好,最好让他们都去那方康年的府上闹个你死我活才有好戏看。”

    “大人恐怕要失望了。”徐师爷讨好地附和道:“听说方大人为了安抚部分灾民,已将私宅宅邸都卖了,如今一家三口都寄居在城外的破庙中。”

    “破庙?”丁大人嗤笑道:“再过几日恐怕他们就连破庙都睡不了了。”

    “莫不是朝廷治罪的文书已在路上了?”徐师爷跟随丁大人多年,早已学会了鉴貌辨色的工夫。

    “不止于此。”丁大人捻须笑道。

    “恭喜大人即将高升,小的在此恭祝大人前程似锦、官运亨通。”徐师爷立刻领悟,跪下磕头拍马屁。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丁大人哈哈大笑,渐渐笑声渐止,得意说道:“也不枉我这一年多来韬光养晦。”

    “是是是,大人远见,一年前就称恙抱病在家静待时机。也是那方大人自己不识时务加时运不济,时逢灾年,位子还没坐稳就急于立功,还妄想查大人这些年来的账簿,真是自寻死路。”徐师爷投其所好,净拣这丁大人爱听的说。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逞一时之勇,还以为一力揽下发放粮款的差使就能步步高升,他应该万万想不到竟会成为他一家老小的催命符。堂堂一县之令,最后落个人头落地,妻女发配为奴的下场,何苦来哉。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吃祖荫,说不定还能得个一世安稳,以为考取了功名就能爬到本官头上,简直是死有余辜。”丁大人咬牙说道。

    “幸得大人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一早安排城中各大米商封仓屯粮,同时安排侯三劫了朝廷的赈灾粮银,将城中百姓逼至绝境,民怨沸腾,可不就要群起而反那方大人了嘛。”徐师爷胁肩谄笑、如蚁附膻。

    “侯三找的那些劫粮的人确定都打发了吗?靠不靠得住?”丁大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