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不得不说修仙的人用的药还是厉害,暂且不说凌初的脱臼,言璟桓这么重的伤势也只是休息了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在十月之约的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一同来到了已经成为废墟的秦广宫前。

    原本辉煌的秦广宫一时间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而宇文缪漪也是懂得享受,吩咐倒霉的秦超帮她在秦广宫的残骸边上搭了顶大帐篷给她住。而秘密武器石像,就保持着那天凌初一开始见到的姿势,乖巧地蜷缩在帐篷旁边。

    “怎么样言道友,和动起来时有区别吗?”

    两人此刻正趴在距离石像不远处的房屋的屋顶上,正对着石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石像似乎正处于待机状态,关节处依旧发散着幽幽蓝光,和那日凌初看到的并无多大的差别。

    “若是石像休息时没有屏障保护的话,或许能够趁机拿下它。”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说着言璟桓站起了身,拔出了羲和剑。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吧。”

    下一个瞬间,言璟桓已经一跃而下,直冲冲地赶到了石像身前,举起羲和就是一剑。

    “第一式·烈日斩!”

    巨大的金色剑光和少年喷涌而出的灵力一样汹涌浩荡,直冲云霄,仿佛是从天边飞来的一把剑,直直地砍在了巨人的身上,激起万丈气浪。

    气浪吹飞了一旁的帐篷,掀起了秦广宫留下来的石块和瓦片,甚至激得少年身后百米开外的凌初都用手护住了头,死死扣着屋顶上的瓦片不让自己飞走。

    唯独巨人石像,毫发无损,护着它全身的保护罩犹如水晶盔甲一般,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果然待机的时候屏障也是存在的。

    “大清早的你们干嘛啊!?”

    没有给两人太多灰心丧气的机会,宇文缪漪气冲冲地从被吹倒的帐篷那儿冲了出来,嘴里还在大声骂着,身后死里逃生的秦超与他的几个管事护卫点头哈腰地跟着红衣少女。

    看到了石像前刚做了无用功的言璟桓,她讥讽地勾起了嘴角,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几个后退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帮我把帐篷重新修好吧,我去会会那个死剑修。”

    “得嘞得嘞。”秦超完全没了前头城主的威武样,阿谀奉承的样子倒像极了小弟,连忙带着一众人退下了。

    “哟,死剑修别来无恙呀,”宇文缪漪轻蔑地看着言璟桓,用极其阴阳怪气的语气嘲讽道,“大清早赶过来给我的小石头挠痒吗?”

    “公主殿下也可还好?上次那几剑在下捅得重了些,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您。”虽然没能击穿敌人的护甲,但言璟桓在嘴上功夫上依旧不示弱。

    “你也就只能现在嘴硬一下了。”提到那天的战况宇文涟漪就气得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那颗熟悉的紫色水晶,操控着石像站了起来。

    石像启动时那地动山摇的架势,和先前遇见的一模一样,挥动着巨拳,猛地就是向言璟桓砸了过去。少年赶紧跳上剑就是御剑躲开,然而巨拳激起的冲击波还是将他震得颤颤巍巍的。

    ”八日之后,我必要了你的狗命!“

    宇文缪漪的声音伴随着巨人的第二次拳击一同袭来,将言璟桓一下就击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波连带着凌初也从房顶下摔了下去。

    两人的第一次尝试,以惨败告终。

    凌初从两层楼高的房顶上落下来,只是扭伤了脚,受了点皮外伤,在魔域神奇膏药的作用下躺了一天就好了。而言璟桓就比较惨了,又一次被冲击波冲得连砸穿了三栋房子,身上又落了一身伤,回去躺了一天,也没见得好。

    十日之约的第三天,两人愁眉苦脸地,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床前坐着,商讨对策。

    “看来我是真的拿那屏障没办法了。”

    言璟桓在心脉修复好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突然在那石像手上连续滑铁卢,倒有些不适应了,难得的有些垂头丧气。

    “没事,此次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证明那屏障是开启着的。”

    相比之下,习惯了失败的凌初倒比少年精神了不少,半年来虽然没学到什么特殊技能,但唯独抗打击能力极佳。

    她细细地回忆着宇文缪漪每次操控石像时的动作,突然想起了一点:“我看缪漪每次要操控那个石像,都会使用那个紫色的水晶,或许可以一用。”

    “你是说我们可以去把那个水晶抢过来?”

    “不止是这样,她既然需要水晶来操控,那之前就能证明那石像不是什么灵兽这类有生命的生物,而只是一个照指令行动的工具。”

    这种操控的模式,倒是像极了她世界中的电器,在内部有电路板,是根据遥控器的指令而运行的。

    “既然是受指令运作的工具,那必然会存在一个联系所有部位的机关在。”少年恍然大悟,令人头大的敌人总算是有了一些对付的眉目,他面色总算是轻松了些,看向少女的眼神越发温柔,“凌姑娘观察的可真细致。”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啦。”凌初对魔修的技术一无所知,也不敢妄下结论,被言璟桓夸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继续说道:“如果那个机关存在,那眼下的问题就是那个机关在哪里。”

    凌初抬眼看向言璟桓:“言道友,若是你御剑飞行去找呢?”

    “悬,机关在石像启动时才看得到,可那魔修估计不会就这么让我轻易地在它旁边御剑飞行。”言璟桓诚实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最稳妥的还是一个人去引开,一个人去找。”

    “我或许可以去引开缪漪。”

    “不可,那太危险了,”言璟桓一下否决了凌初的提议:“况且是对付你的话,她也根本不会启动石像。”

    虽然很伤自尊心但却也是事实,凌初只能另想方法。

    “那如果言道友去引开她,然后我去”话说到一半,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也不会飞啊。

    又一次察觉到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饶是已经习惯了这一点的凌初也失落地低下了头。

    剑修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无事,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把那紫色水晶抢来的。”

    “或许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正说着,屋外传来了楚未央的声音。

    “凌姑娘,有客人要来见你!”

    “见我?”凌初一愣,她在魔域也啥别的熟人啊,疑惑地转过身来。

    房门外,楚未央缓缓地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的男人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男人此时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那张脸凌初却记忆犹新。

    “是冯伯?”是她第一天来时救下的那个乞丐。

    “正是,”过去了好几天,男人身上的伤口也好了大半,此刻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向凌初躬身行礼,“感谢姑娘那日出手相助,冯某前些天都在病床上,今日终于能够下床了,特地过来亲口谢谢姑娘。”

    凌初连忙上前将人扶起:“不必不必,我只是举手之劳,真救了你命的还是楚姑娘。”

    男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多了些怅惘:“这些年来我欠楚府的太多了,我手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做的只有道谢。”

    说着,他又一次恭敬地躬身行礼。

    凌初向来不是很会应付这些过于实诚的人,此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倒是楚未央想到了什么,替她打了圆场:“话说回来,凌姑娘你们不是正为如何打败公主与那石像的事发愁嘛,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冯伯人脉广,或许能够帮到你。”

    这是要向魔修求助吗?这个提议提出的瞬间,凌初愣住了。

    “不必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果不其然,身后言璟桓淡漠地提出了反对。寄魔修篱下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连决斗都要求助魔修的话,他的尊严无法让他接受。

    可是,这一次尊严真的那么重要吗?光靠他们两个,能战胜那个庞然大物吗?

    几秒钟的思索,凌初下定了决心,她不敢回头看言璟桓的反应,只是对眼前的男人问道:“我有一事想问问冯伯,您身边有没有什么会御剑飞行的人吗?”见两人呆滞的表情,她连忙补充道:“只要是会飞行的都可以!”

    指望贫民窟出个修为能御剑飞行的修士本来就是强人所难。

    “御剑飞行的修士这块倒是没有”冯伯扶着下巴思索着,转而却又笑逐颜开,“但是我倒是在贫民窟内认识一个人,她人有些古怪,但或许能帮姑娘这个忙,我替你去问问她。”

    原本只是想问问看,没想到还真有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凌初也欣喜若狂,握着冯伯的手连连道谢。

    两人定下了时间,又畅谈了一下午,直到日落时楚未央才带着冯伯离去。然而言璟桓却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凌初知道他定是生气了。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言凌二人,气氛沉得人喘不过气来。

    凌初知道是自己理亏,便主动挪到闹别扭的少年边上,好声好气地劝了起来:“言道友,你别生气,你看现在问题也解决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连番劝了好几回,他才慢慢转过头来。他似乎气得把嘴唇也咬破了,樱红的薄唇上透着一丝鲜红,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像凌初所想勃然大怒,少年的眼神中透着不少委屈,连带眼尾的那抹红也更加艳丽,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

    比起生气,他现在似乎更觉得委屈。

    “凌姑娘为什么老是做这种事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些魔修”

    自知是自己自作主张,凌初诚恳地低头道歉:“对不起,这事是我擅自做主了。”

    “凌姑娘不必自责,”埋怨之后是深深的无奈,“这些天其实一直都在受魔修的照顾,说白了只是我自己没用。”

    少年垂下眼眸,其中是说不清的悲哀:“到头来竟然还是需要我最讨厌的魔修帮助,真是太滑稽了。”

    凌初心里清楚,他一直以来对魔修的憎恶,本质是为了让他自己生来复杂的立场不必如此难堪而已,这恨是保护他自己的屏障,也是束缚他自己的囚笼。

    她抬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头上,就像是安抚她自家的弟弟一样,安抚言璟桓。

    对于这种复杂的情绪,她无能无力,但她也希望言璟桓至少不要固地自封。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言道友应该试着去相信,”少女的声音宁静低沉,“去相信你的父亲,去相信这些和你父亲同族的人,若是你母亲是真心喜爱你父亲的话,那你的父亲就不会是坏人。”

    少年难得的没有拂下凌初放肆的手,只是抬眸瞟了她一眼,随后便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