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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杨炯结束工作回家,图便宜定了个红眼航班,抵达滨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他跟雷鹏都买了不少特产,大包小提溜的喜滋滋地去打车,等到了负一楼才傻眼——这天本城的出租车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件在闹罢工,一半去堵市政府了一半没出车,余下的那些大半夜的也在忙着捡漏拉客,也没人愿意大老远跑机场来等人。

    机场的调度员在忙着联系车过来,杨炯和雷鹏退回一楼,再一问,机场大巴也停运了。俩人面面相觑,雷鹏看了眼左右,见滞留在机场的人并不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特别好的办法,于是跟杨炯建议道:“我家许瑞云刚去了外地,要不……你问问你家傅惟演有没有空?”

    杨炯看了眼时间,有些迟疑:“时间太晚了吧,他们那工作休息时间太少……”关键是傅惟演不是他家的,俩人只能算是还没成租的室友,杨炯觉得这样太麻烦。

    雷鹏想了想也是,于是道:“那要不然你在微信上问问吧,他要是没睡就回了,要是睡了就算了,咱再想别的办法。”

    杨炯点头,俩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杨炯翻开微信点到不可说娘娘那,发了个语音道:傅惟演你睡了吗?

    发完等了两秒,那边也没人回。杨炯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打开约车软件发了个回去的订单,看看有没有人能顺路捎一程。

    谁知道这边订单刚发出去,那边嗖的一下就回复了。

    傅惟演也发语音,言简意赅道:睡了。

    杨炯:“……你睡了怎么还回微信?”

    那边又回:“嘴没睡。”

    雷鹏在一旁听得清楚,这会儿忍不住戳了下杨炯提醒道:“先别打情骂俏了,赶紧的,问他能不能来接咱。”

    杨炯于是说:“……是这样,我和雷鹏刚下飞机,这边出租车罢工,大巴也停运了,所以就想问问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接我们一趟。”他说完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这么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雷鹏一听着急地瞪眼,连忙提醒道:“快撤销撤销,你多这句嘴干嘛啊?要他不想来肯定就坡下驴说不方便了。”

    杨炯愣了下:“不会吧?这就是……礼貌一下。”

    他说完忽然想起上次说上门不用带礼物的事情,一个激灵,忙伸手点撤销。结果那边已经听到了。傅惟演果然道:“哦,不方便。”

    杨炯和雷鹏:“……”

    杨炯垂头丧气,又点开约车软件。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约车软件上空荡荡地,方圆几里都没个车,等了一会儿,订单自动取消了。他叹了口气,正琢磨着不行和雷鹏去旁边的机场宾馆凑合一晚明天再走,就见手机突然一亮。

    ——傅惟演来电。

    半个小时后杨炯和雷鹏感恩戴德地坐上了回程的车。傅惟演黑着脸,看着他们俩把两个大编织袋塞到自己的后备箱里,把车钥匙扔给了雷鹏,自个到后面去坐了。

    等杨炯也上了车,他就开始挑毛病,先说人家:“副驾驶就那么好坐吗?”

    杨炯愣了下,以为他自己在后面孤单,只得抱着东西又到后面来。傅惟演却还是沉着脸,说他:“你不是快递了两袋子回来吗?怎么还没这么多,也不嫌挤。”

    杨炯觉得他今天挺不对劲,又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大半夜喊人来,对方休息不好心烦,于是笑笑:“这包里带的雪蛤,我买了五瓶,我妈两瓶,你两瓶,还有一瓶是给你妈的。”

    傅惟演却道:“怎么我妈才一瓶啊?”

    杨炯侧过脸看他:“那你妈两瓶你一瓶呗,反正都是你给。”

    傅惟演仍旧不满:“那凭什么我就得少一瓶啊。”

    杨炯:“……”

    他的口气透着满满的不耐烦,坐姿也是十分霸道,一个人在后面坐了俩人得位置。挤得杨炯抱着包在一旁的角落里。雷鹏微微皱眉,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瞧了他一眼。

    杨炯也觉得尴尬,刚开始他觉得自己有求于人,态度好点是应该的。但是这会儿傅惟演明显是在找茬,如果俩人单独的话还好办,哄哄就过去了。可是现在雷鹏还在,谁还不要个脸面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傅惟演道:“你说凭呢,你又没给钱,这小玩意儿贼贵,一瓶快二百块钱呢,送你的这三瓶就五百多,再加上我之前快递的那些特产,零零碎碎快一千了。”他说完顿了顿,又道:“要是我有钱就算了,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又穷又抠,当初买这些简直跟割我肉似的……要是我见过你妈还好说,这从办婚礼道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妈长啥样,能记着她就够意思了,凭什么送两瓶啊?”

    傅惟演这回不吭声了。

    杨炯脾气也上来了,伸手把他往另一边推了推道:“我知道大晚上得麻烦你了,不过你反正都来了,哎,往那边去点儿,我放东西。”

    雷鹏边开车边时不时往后瞅一眼,一会儿怕后面再打起来了,一会儿又后悔自己刚刚太理所当然,早知道就不该让杨炯找傅惟演来接。好在傅惟演被推到一边去之后脸色虽然难看,但是没回嘴,任由杨炯把俩个大包堆在中间,高高摞起跟个隔离山似的。

    一路安静无话,直到进了城区,雷鹏才问后面:“羊,我先送你回去?”

    杨炯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的傅惟演,叹了口气道:“我没拿家里钥匙,还是先送你吧。”

    雷鹏却琢磨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他是睡着了是吧,我干脆给他开到他家楼下,然后咱俩打车去我家好了。”他改了道,问杨炯:“他住哪儿?”

    “……”杨炯愣了下,“……好像是黄溪一路还是二路来着……”他一共没去过那个公寓几次,一次是打车,另几次都是傅惟演开车。杨炯不记道儿,想了会儿还是想不起来,只得轻轻拍了下傅惟演,等后者迷瞪着醒了问他:“你家住的是几路来着?”

    傅惟演有些迷糊地看了他一眼,“二路,怎么了?”

    他半睡半醒的样子挺温顺,眼睛半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撒娇。杨炯心里暗骂一声妖孽,嘴上却不由得放柔了一点,轻声道:“一会儿车给你开到楼下,你直接上去休息吧。”他说完被自己的温柔口气}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忙清咳了一声,道:“今晚麻烦你了,大半夜的没休息好。”

    傅惟演揉了揉眉心,坐直了看了眼窗外,过了两分钟才明白过来,扭回头问他:“那你朋友呢?”

    杨炯道:“我们俩打个车回去就行了,市里车多,好打。”

    “那还是先送他吧,”傅惟演皱眉道:“……你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干嘛往人家那跑。”

    杨炯说:“……我家都已经过了。”

    “没事,”傅惟演却上下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笑道:“慈宁宫过去了,不还有景仁宫钟翠宫吗?”

    杨炯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他睡觉睡迷糊了,忙转过脸也冲他笑了笑。

    倒是雷鹏,从后视镜偷瞟了傅惟演一眼,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一直让人觉得柔顺可人的羊……只、脑袋一歪,顿时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五分钟后雷鹏开车到了自己楼下,客客气气地跟傅惟演道谢告别,又冲杨炯竖了竖大拇指,一脸暧昧地提着自己的东西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