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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人被赦免的旨意很快就下发下去了,苏余原本想要去接苏长雪出诏狱的,但却被萧祈泽拦了下来,他十分理智地同苏余说:“苏家人被赦免的事情确实不假,但此刻原本还在服刑的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了上京,到时候指不定又要闹出多少事情来,你还是忍忍吧。”

    “你四姐那边,我会着人去安排的。”

    苏余疑惑地问萧祈泽:“萧祈瑞呢,事情败露了之后难道他就不管我四姐了吗?”

    萧祈泽说:“眼下他恐怕自己身上都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就算有这个空闲,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你觉得他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四姐接回府上吗?”

    仔细想来,萧祈泽说得也十分有道理,如今赦免的旨意刚下,他们都还需暂避风头。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苏余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萧祈泽:“早在我们回上京之前,你藏匿罪犯的消息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为什么等我们回来了之后,这件事反而没了声响?”

    萧祈泽风轻云淡地笑笑说:“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出于某种目的,他们不停地那这件事来做文章,无非就是想要我受到父皇的责罚,乘机削弱我的势力,可只要我拿捏住了他们的命门,那他们的那张嘴自然便要说我想说得了。”

    萧祈泽轻飘飘地捏起一只青花茶盏,通体淡青色的瓷盏更显得他的手指洁白如玉,他轻轻地捏住了茶盏边沿,就像是扼住了人的喉咙一般。

    苏余的眉头微蹙,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在西川的时候,苏余总觉得他就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可回到了波诡云谲的上京,她才惊觉原来从这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城府不深的,她总觉得怕极了。

    正沉思着,不知何时萧祈泽竟然靠了过来,一直到他的气息呵到自己的颈畔苏余这才略显慌张地想要往后退。

    可萧祈泽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伸手揽住了她,轻轻地和她挨在一起。

    萧祈泽在苏余的耳边说:“等这段风波过去,我就去请父皇赐婚。”

    赐婚?苏余对这两个字的印象,只停留在了那一年的隆冬,陛下也曾说要给苏余赐婚,结果她抗旨了,换来的是穿着薄衣在冰天雪地里跪到晕厥。

    苏余记得特别清楚,那个时候的萧祈泽想尽了办法仍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陪着她一同跪在雪地里。

    这一次,圣上真的能够如他们所愿吗?

    不管结局如何,苏余都一定要将现在的路走好。

    她轻轻地将手放在了萧祈泽的掌心里,轻轻低吟道:“好。”

    ———

    一阵带着电闪雷鸣的夏雨冲刷过上京后,在萧祈泽的帮助下,苏府从里到外都重新修缮了一遍。

    被发配流放的苏鹤扬、肖艳以及其他男丁女眷全都回到了上京。

    因为当时为了免于祖母被牵连,于是被安排会老家探亲的时候已经“去世”了,她也不方便再回来,如今年纪大了更是不宜舟车劳顿,苏余觉得上京也并非是什么福泽之地,认为她还是不要回来得好。

    钱琦玉带着六弟也从武昌府回来了,可以看出这些年钱琦玉过得也并不十分顺遂,毕竟是背井离乡又带个孩子,到底是比在上京当养尊处优的少奶奶要劳累。

    六弟苏然如今也十四岁了,这些年钱琦玉十分注重他的学业与教养,可以看出他虽小小年纪却十分稳重识礼,站在那儿背脊挺得就像是刚出的新竹一般,是个小君子。

    当初跟苏鹤扬一同被发配到西北地区做苦力的苏家长子苏彻因为受不了地位的变化,到了西北之后选择了自戕。

    想来也是,从前在苏府的时候他便是那一副骄纵的公子哥模样,真让他做苦力怎么受得了?

    苏余却觉得他并不可怜,堂堂一个大男人,遇到困境只会自戕,算什么好汉?他死之前怎么不想想父亲,从前在苏家的时候苏鹤扬也算是把什么最好的都留给了他,他年轻力壮的到了西北怎么不想想去照拂父亲。

    就知道寻死,徒留父亲凭添伤心。

    苏月盈已经嫁作他人妇,原本苏家赦免她是应该要回来探亲的,但因为有孕在身便不宜舟车劳顿。

    至于苏鹤扬,他是那么多人中变化最大的。

    当年未获罪前,他还是春风得意的上京富商,还得了皇命,可如今头发花白,身材佝偻,手掌上到处都是茧子,身上原本穿的绫罗绸缎全部都换成了麻布,让人看了不得不唏嘘感叹。

    而苏长雪,如今她没有名分,自然是只能挺着肚子回到苏府。

    阔别多年再次见面,众人眼中自然是含着热泪有一腔话想要诉说,但苏鹤扬只是抹了抹眼睛说:“有生之年,大家都还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