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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瓷花了两天才看完《江南咒》的本子。

    是真的虐,从九重天虐到人间。

    讲的是神界仙姬吟窈一朝跌下神台,转世成亡国公主,被率军数万攻城的沈怀烬救下。

    后来沈怀烬颠了皇权,自立为帝,给尽吟窈恩宠,但他不知道吟窈入轮回时情丝尽断,所以至死也没能换来她的真心。

    而这一切的溯源,却是吟窈甘愿放弃永生,折仙骨、堕瑶池,为换魔尊沈怀烬一世圆满。

    先虐女主,再虐男主,编剧倒也雨露均沾。

    定妆照以拍人间那条线为主。

    南瓷的造型做得久了点,等她走出去的时候,楚倾已经在拍他的单人照了。

    她不是没见过楚倾的古装扮相,以前他参加过一档综艺节目,按照节目剧情有穿过古装,再有就是粉圈里各大神仙给楚倾ps的古装。

    但都没有眼前的男人来得绝。

    楚倾换了一身万针金线点缀的玄色锦袍,本就凌厉的眉如墨画,鼻骨硬挺,衬得轮廓更愈深邃。

    他的骨相仿佛为古装而生。

    南瓷同时看清了他眼角因戏被特意点上的泪痣。

    和她的那颗对称,宛若宿命。

    楚倾听闻动静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着空气相撞,他有片刻的失神。

    时间仿佛倒流回《以梦》的初评级舞台。

    他深如浓墨的瞳孔里映出一抹张扬的血红。

    棚内的穿堂风吹动南瓷发间的珠翠金簪,摇曳作响,红衣微扬,冰肌玉骨若隐若现,翩若惊鸿。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美得有种孤傲在。

    “楚倾,看镜头。”摄影师忍不住提醒道。

    楚倾意识到自己微妙的失态,说了句抱歉,才慢慢收回视线。

    投入拍摄的他又是另一副面孔。

    摄影师指导着他拿剑的动作,楚倾一点就通,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把利剑,眼神又深又沉,像在睥睨众生。

    南瓷站在机器前认真看着,心头微微悸动。

    轮到她时,南瓷能感受到楚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炙热而又明目张胆。

    她浑身泛了燥,动作都变得拘谨。

    可摄影师不知情,还以为南瓷放不开,好脾气地安慰了几句。

    南瓷委屈地回望楚倾一眼,就见他挑了下唇角,淡笑着移开视线。

    到了第二组拍双人定妆照的时候,化妆师把南瓷的妆改得清冷,唇色寡淡,偏一双眼眸下晕着赤红,像是哭过,眉骨处加了几道血痕,仿佛一碰即碎,贴合了她亡国公主的设定。

    楚倾凝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喉结微滚,目光又深了几分。

    他挺拔的身躯靠过来的时候,南瓷下意识后退,却被楚倾轻轻用力扣住腰,他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

    “别跑,不然唐导要生气了。”

    南瓷不想还没开机就给唐明远留下坏印象,她咬着唇,终是没有再动,眼底有慌乱和躲闪。

    偏偏摄影师觉得这个眼神恰到好处,连按了几下快门,又激情指导:“你们再多点互动,比如牵牵小手、摸个头,来点氛围感。”

    南瓷紧张地看向楚倾,却见他微微俯身,垂眸认真地问:“抱一下,可以吗?”

    他的语调极慢,在征询她的意见。

    南瓷被迫仰头直视他,眼眸净澈,如氲了一汪清潭,纤长的睫毛却颤得厉害。楚倾看得心有点痒,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悬在空中,覆住她的眼睛。

    摄影师本来在发呆,撇到这一幕,瞬间来了精神。

    这该死的氛围感。

    他们俩好会。

    快门的“咔嚓”声惊了两人,楚倾后知后觉把手移开。

    照片却已被定格。

    南瓷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神情有点懵,就听见唐明远愉快地宣布收工。

    她立刻后退几步,从被楚倾气息标记过的范围里抽身,一一问候工作人员辛苦了,最后又看了一眼楚倾,才转身离开去换回自己的衣服。

    而等她换好走出休息室,抬眼看见楚倾倚在门外,左手插着兜,右手随意地刷着手机,卸了深邃的古相妆,神情偏淡漠。

    宽肩下耸,看着有浓浓的疲惫。

    可就是这样有点颓的模样,却无端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苏感。

    电话里失控是一回事,现在私下见面又是另一回事。

    多看一眼南瓷就会想起那晚被楚倾压在LuvClub走廊上亲的画面。

    太要命了。

    可楚倾就在眼前,她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只能扯起一抹礼貌的笑容,“你还没走啊?”

    楚倾见她出来,收回屈着的腿,站直身体,“我在等你。”

    四个字敲在南瓷心上,又掀起一圈涟漪。

    她迟缓地问:“等我做什么?”

    “道歉。”

    南瓷一愣,“道什么歉?”

    “南瓷,那天晚上是我醉了,对你做出冒犯的事,对不起。你要告我性骚扰我也认了,只是,你别不喜欢我,行吗?”

    那天南瓷头也没回地走后,他抿过唇上南瓷留下的味道,突然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仗着她喜欢自己,做着没分寸的事。

    休息室前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阳光,那束光里有细小的灰尘涌动。

    南瓷听着楚倾低沉的一字一句,脑子却停宕几秒,好半天才艰难地消化完。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