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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倾表演完就提前离了场。

    他走得急,连坐在他旁边的陈思旭都忍不住打趣他,女朋友又不会跑。

    楚倾闻言勾唇笑了笑,一副你没女朋友你不懂的欠揍模样。

    陈思旭气笑,肩膀撞了他一下。

    楚倾没再和他插科打诨,快步往休息室走,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南瓷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怀里,人还有点懵。

    楚倾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长臂一伸,将人搂得更紧,似笑非笑:“投怀送抱么?”

    他的声线和镜头收音的听起来不太一样,刻意压着调,尾音拉长,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筆趣庫

    南瓷条件反射地环过楚倾的腰,从背后扣着,西装外套被楚倾搭在臂弯间,她隔着单薄的衬衫就能感受到他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的体温炙热,快要把她融化。

    南瓷舒服地在他胸膛蹭了蹭,抬头睨着他笑:“那你给抱吗?”

    “当然,不止给抱——”楚倾慢条斯理地说着,对上南瓷不解的眼神,笑得散漫:“还给睡。”

    南瓷羞得想去捂他的嘴,结果手腕被男人一拽,整个人彻底跌入他的怀里,被抱得很紧。

    她立马静下来,乖顺地待在楚倾怀里,一动不动。

    楚倾无声地笑了笑。

    从前没人管他,春节这种一家团圆的日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习惯了把自己扔在满当当的行程里,不至于太孤单。

    可是现在。

    南瓷在哪,他的归处就在哪。

    两人抱了会,南瓷松手时看见站在楚倾身后的年轻男孩。他面上有点局促,似乎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南瓷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年轻男孩如蒙大赦,走到楚倾面前汇报:“老板,包厢订好了,何哥他们先过去了,车停在后门外面。”

    楚倾点头,“嗯,辛苦了。”

    年轻男孩受宠若惊地挠了挠头,连声说不辛苦。

    南瓷看得有趣,等他走后踱步到楚倾面前,背着手勾起笑问:“楚老板,又要赶场子啊?”

    模样轻佻又俏皮。

    楚倾失笑,握住她想要作乱的手,又帮她把脱下的外套穿好,“饿了吧?带你去吃年夜饭。”

    南瓷本来没觉得饿,被他一说,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两声。

    走之前,南瓷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要去洗手间的。

    她和楚倾说了声,就转身往洗手间走。

    这一层多是艺人休息室,所以连洗手间装修得都特别讲究,里外隔开,梳妆镜被擦得一尘不染,明彻地映出内设,洗手台上还点着香薰,混着各种香水味。

    “今天大家伙儿都夸倪姐气色好,看来倪姐新找的小鲜肉活儿不错?”

    南瓷推门想要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一门之隔外有尖细夹腔的女声传来。

    她脚步一顿。

    娱乐圈姓倪的本来就少,能被人恭敬叫一声倪姐的,也只有倪韵诗了。

    早些年靠富豪包养上位,人有野心,也的确有实力,影视歌三栖,红得发紫,成为圈里让人远而敬之的倪姐。

    “还行吧,”倪韵诗懒洋洋地搭腔,但话里明显有笑意,“年轻嘛,体力充沛,就是玩得有点花,我都快受不住了。”

    另外那个女人听到后,附和地笑道:“我早叫倪姐别吊在一棵树上,楚倾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脸长得好点,看着就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呵,别提他,扫兴,也不知道装清高给谁看,真以为自己多干净呢。”

    “就是,还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神情猛地僵在脸上。

    倪韵诗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就看见半开的门边,南瓷双手环胸倚着,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一张脸上压着阴戾,眉眼凌厉。

    “倪姐。”南瓷冷笑着开口,“久仰大名。”

    倪韵不知道南瓷听见了多少,但骨子里的优越感不容许她露出惊慌,所以她只是一瞬间的失态,很快又恢复那副高傲模样,“南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南瓷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水从她指缝漏下,她侧头和镜子里的倪韵诗对上眼,唇角勾起淡淡的嗤笑:“看来我男朋友魅力真大,老少通吃。”

    倪韵诗听到被她咬重的字,面色终于有点挂不住,知道南瓷是在拐着弯骂她年纪大,画着非常精致的妆容的脸微微扭曲,刚要反击,就听见南瓷再次开口。

    “不过,我男朋友每次都弄得我下不了床,”南瓷漫不经心地低笑,“又怎么会是性冷淡?”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低头,露出领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深深浅浅地印着斑驳的红痕,极致的暧昧旖旎。

    那是昨晚楚倾留下的。

    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变。

    南瓷伸手关了水龙头,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耳侧几缕碎发遮住她晦涩的神色,“对了,倪姐年后有部电影要进组了吧?”

    倪韵诗眉心一跳,她皱着眉,不置可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部电影是南氏投资的?”她回眸,笑着问倪韵诗,好像真的只是在询问她,是或不是。

    倪韵诗不合时宜地想起圈里那些流言。

    应秋月和靳曼吟的身败名裂,全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南瓷看着倪韵诗不做声,无趣地笑了笑,将手里湿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

    她笑得温和,不带一点攻击性,好心提醒:“倪姐,祸从口出。”

    说完,她瞥了眼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径直推门离开。

    楚倾就在走廊上等她,低着头正在玩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清隽得不染尘埃。

    南瓷收敛起所有情绪,走到楚倾面前,挽起他的手臂,轻笑道:“我们走吧。”

    因为楚倾参加春晚的缘故,他工作室里的人基本都跟来了B市,热热闹闹地凑了一大桌人吃年夜饭。

    兴许是气氛太好,南瓷被起哄着灌了几杯酒。

    她也乐意,一直是笑眯眯的,仿佛没脾气,几杯酒下肚,连耳廓都染上醺红。

    风情又艳丽,美得不可方物。

    在她要去接大头的酒时,被楚倾按住手,男人夺过玻璃杯,把果汁推到她面前,“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那点酒其实对南瓷来说不算什么,但今夜的温暖让南瓷有点上头,她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像飘在云端。

    她勾着楚倾的脖颈向下,在他耳边轻声喟叹:“你不像我的男朋友了。”

    楚倾挑眉,顺着她的话问:“那像什么?”

    “像爸爸。”

    听听那话,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长辈才会唠叨的。

    虽然没人关心过她。

    楚倾一愣,而后低低地笑出声,湿濡的呼吸研磨着南瓷的耳垂,一字一句道:“乖,有你叫爸爸的时候。”

    大头看着两人耳鬓厮磨,然后见怪不怪地看到南瓷脸上的薄红更深。

    老板发了话,自然没人再敢给南瓷敬酒。

    一顿饭吃了不过两个小时,散场时十一点半。

    南瓷被楚倾牵着走出饭店,迎面吹来一阵晚风,把她残存的一丝酒意吹散。

    她看见楚倾和大头说了几句话,指骨上勾着一把车钥匙朝她走过来。

    开到一半,南瓷发现窗外并不是回酒店的路,她扭头问:“我们去哪?”

    “带你去看烟花。”

    车很快在江滩边停下。

    这片是B市难得的非禁放区。

    月光朦胧,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漆黑的天幕上已经相继有烟花绽开,然后又像是化成了雨一般落下,留下绚烂的色彩。

    南瓷很多年没看过烟花了,她仰头专注地看着,漂亮的眼眸被染得晶亮。

    而楚倾在身旁注视着她。

    周围有人在倒数:“十,九,八,七,六……”

    越来越多人加入,声音兴奋,准备迎接零点。

    “一!”随之响起的,是又一束烟花绽放,划破平静的夜色,比之前任何的都要漂亮,都要闪耀。

    众人欢呼着朝天空大喊新年快乐。

    南瓷转头,就对上楚倾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只装得下她的身影。

    世界喧嚣,她却只听得见楚倾的声音——

    “新年快乐。”

    南瓷心重重一跳,一角似洪水泛滥,又像浸在温泉里,她抱住楚倾,眉眼都是笑,“楚倾,新年快乐!”

    太多的祝福还没说出口,南瓷的唇就被男人吻住,热烈得像要纠缠到天荒地老。

    在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南瓷费力睁开眼,目光定格。

    背景虚化,她的视线里只能容下楚倾。

    他总是喜欢侧脸自拍。

    他表演时耳返习惯戴一边。

    他喜欢什么牌子的汽水。

    最喜欢坦尼克还是红玫瑰。

    走路的时候喜欢牵着手还是搂她腰。

    很多的细节,都像电影放映一般,在她脑海里掠过,每一帧都无比清晰。

    难以忘怀的,太爱了。

    看一眼都想白头。

    到酒店已经快一点。

    南瓷累得在车上睡了过去,楚倾把她抱回房间。

    就在世界即将沉睡的时候,楚倾突然上线发了一条微博。

    @楚倾:我的全世界。

    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纯白的羽绒服,精致的侧脸融在夜色里,发丝被晚风吹拂起,露出一小截莹白的脖颈。

    漫天烟花都作了陪衬。

    那是南瓷,一眼就能看出。

    发完这条微博,他不去管会掀起多大骇浪,关了床头灯,躺到南瓷身侧,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

    春节一过,两人又忙起来。

    袁畅给南瓷接了一档国民度很高的户外真人秀,录制过半楚倾还作为飞行嘉宾空降了一期,两人同框,直接综艺变偶像剧,把平台收视率带上新高,顺便还收割了一大波路人缘。

    楚倾的身价也随春晚水涨船高,品牌代言接连找上门,南瓷每天晚上回家见着他,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应该是刚从商务谈判桌抽身。

    白色衬衫纽扣系到最顶端,基础款的黑色领带,银色腕表扣在腕骨上,手背若隐若现的青筋,金丝框眼镜,浑身上下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冷感。

    身上还沾染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突然意识到,他二十六了。

    少年感还在,但更多的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

    南瓷对他从来没有抵抗力的。

    楚倾扯下箍紧的领带,抬眸就看见沙发上盯着他目不转睛的女人,他愉悦地勾起笑,走到她面前,“喜欢我穿这个?”

    南瓷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赧地别开眼,咬着唇不说话。

    楚倾也没逼她回答,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吻。

    晚上南瓷洗完澡躺在床上回着袁畅的消息,就听见浴室门开了又关。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打字的动作倏地一顿。

    喉咙口有点痒,咽了口水。

    水汽缭绕,楚倾头发湿着,几乎遮住漆黑的眼眸,身上套的是刚才那件白衬衫,领口大敞着,袒露出大片冷白的皮肤和线条分明的锁骨,单薄的布料早就湿透,贴合他劲实的腰腹,人鱼线蜿蜒向下。

    她嘴唇张了张,刚想问他怎么还穿着这个,就被楚倾单膝跪在床上压了上来。

    手机被丢在一边。

    他拉过她的手又解了一颗纽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帮我脱掉?”

    又是她无法招架的诱哄语气。

    南瓷指尖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连呼吸都变紧,眼睛被欲望染得湿漉漉的,无声渴求。

    楚倾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两下,另一条腿也跪上床,俯身沿着她的耳廓轻轻舔舐,再往下便带着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力道。

    白衬衫很快被扔到地上。

    只有窗外的月亮见证了这场失控。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冬去春来。

    南瓷本来想趁着清明假期,和楚倾出去踏踏青,但还没出发,就被一通电话叫停。

    楚兴德病危,没剩多少时间了。

    “去看看他吧。”南瓷从背后抱住楚倾,感受到他僵直的脊背,犹豫一瞬,手很轻地抚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楚倾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转身把南瓷紧紧拥入怀里。

    南瓷不是没察觉他深重的力道,有点闷,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地靠在他胸膛上。

    第二天,两人飞往巴黎。

    楚兴德住在一家私立医院,环境很美,绿蔓红墙,典型的法式风格,打造得像座古城堡。

    但往里走,一切都是冰冷的。

    南瓷在环球金融杂志上见过楚兴德的照片。

    一身正装,轮廓硬挺,眉眼和楚倾有五分像,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帅气。

    可眼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和她印象里的相差甚远。

    头发白了大半,身形憔悴,坐在窗边的轮椅上,温和的日光笼罩着他,有种迟暮的感觉。

    他听闻动静回头,看到楚倾的身影时有明显的怔愣,干涩的嘴唇张了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楚倾看着他,没说话。

    楚兴德扯起一抹苍白的笑容,把目光转向楚倾紧紧牵着的南瓷,“你就是……南瓷?”

    南瓷刚要应声,就被楚倾冷淡的声音抢了先:“怎么?又想为我好地做点什么?”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是楚兴德毫不犹豫地把他扔给郁倩美,连抚养权都懒得争,还美其名曰为他好。

    说到底不过就是不想负责任。

    楚兴德脸色僵了片刻,大概也是想起自己那些混账事,眼神都有点浑浊。

    南瓷没有在病房里待很久,她找了个借口走到外面。

    她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无聊地数着脚下的地砖。

    直到头顶的光被遮挡,南瓷缓缓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江衍?”

    江衍一身黑色冲锋衣,眉峰有暗红色的血渍,浑身的戾气还没收住,但唇角依然挂着淡笑,“我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怪不得他,如今的南瓷变了很多,奶白开衫,浅色高腰牛仔裤,给人一种温柔的清冷感。

    南瓷笑了笑,不置可否,“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