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那个老地方其实是一家蛋糕店,就是十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去的那家蛋糕店,在他以前住的房子的楼下。当时的老板是个打扮入时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喜欢戴着大大的圆圈耳环,化淡妆抹口红,身材有点中年发福,难得见到她走路的样子,因为她主要站在收银台的位置,偶尔见到会让你瞬间知道什么叫做作,扭着屁股,把胸部故意抬得很高,基本上头都已经向后微仰十五度了。

    那五年间,每年的生日他们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唯一的变化就是老板娘一年比一年胖,到最后那一年的时候,终于加入了肥胖大军,并且妆也不化了,口红也不抹了。想到这里,冷奕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五年后,她还能胖到什么程度。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那个蛋糕店稍微有点远,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出租车离那个地方越近,冷奕凡开始越发的紧张起来,他突然开始担心印蓝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以印蓝的性格,她应该不会再和他联系。

    冷奕凡看了看那一片,热闹了很多,两个大的商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起来,格外显眼,以前路边很多的小摊现在都不见了,路面比以前干净了很多,但是和他现在的景驿苑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这一切,冷奕凡最强烈的感觉就是,五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他好像还是原地踏步的那个人。

    他提早下了车,走在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他的心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终于,那个蛋糕店映入了眼帘,蛋糕店没什么变化,不新不旧的感觉,很熟悉。

    玻璃门上的“推”字和“欢迎光临”弄得都是卡通形象,这倒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冷奕凡想着肯定是老板的儿女们的杰作。冷奕凡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低着头喝咖啡的印蓝,她几乎没什么变化,让冷奕凡感觉回到了十年前她坐在蛋糕店等他的那个下午。

    那天早上,他在表哥的训斥声中离开了印蓝,到表哥家的时候,表哥已经收拾妥当,带着他去赴鸿门宴。他一路上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到了饭桌上,还得跟那小地痞拼命地道歉,否则表哥不会放过他的。

    还好,那个小地痞看着表哥的份上,没有怎么难为他,但表哥可不给他留一点面子,拼了命地骂,为的就是让人家知道他的家教是很严的。那天,他的头都被骂的发胀了。

    下午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印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颓废地躺在沙发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印蓝的电话来了,“喂,我在你楼下的蛋糕店,你快点下来吧!”

    冷奕凡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他本应该把所有的怨气都转给印蓝才对,要不是她们,他也不至于被表哥骂的这么惨,可是在蛋糕店看到印蓝那清澈的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受再大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印蓝手上拿着一个礼品盒,坐在蛋糕店的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门,冷奕凡进去的时候她还在玩弄礼品盒。原来是一个很小包装的蛋糕,印蓝看见他来,笑着说:“我刚毕业,还没什么钱,只能给你买个这么小的蛋糕。”说着,印蓝举起手上的小小的礼品盒,和冷奕凡相视而笑。

    今天桌子上,除了咖啡杯,什么也没有,很多年了,冷奕凡已经不敢奢求从印蓝这里再能得到礼物。

    他径直走向印蓝的桌旁,坐下,这时店里的服务生给他端了一杯拿铁,端来了两块很小的蛋糕,一个上面写着“印蓝”,另一个上面写着“冷奕凡”,服务生放下蛋糕说:“这是我们老板亲自做的,希望你能喜欢。”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冷奕凡拦了下来,问:“怎么没见你们的老板?”冷奕凡的印象里想着应该还是那个胖女人。

    服务生看着印蓝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们老板,我跟她在这里已经快五年了。”

    只见印蓝摆了一下手,服务生走开了。看着一脸惊奇的陈凡生,印蓝解释道:“离开你之后不久,我有一次来这里,看到门口贴着‘转租’的字样,我就问老板娘,为什么转租,她说等够了,不想再等了,我说不明白,她就说,她男人和她一起从老家过来打工,攒了一些钱,就给她开了蛋糕店,她老公忽然有一天人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留下任何话,不见了,如果说要是哪个女人把他拐跑了,我也就死心了,可是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有他的踪影,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希望有一天他能回来。可是七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她老公的影子,她每次想他的时候,就拼命地吃蛋糕,你应该能想象到,她那七年是怎样一点点肥胖起来的,后来,我就接手了这家店,我也在想,我不和你联系,说不定哪一天你记得这个地方,还会来看看。五年后,我就像那个胖老板一样,等够了,只是我和她不同,我等够了,可以打电话找你,她等够了,却不知道哪里找人。”

    “你还好吗?”冷奕凡看着印蓝,再看看桌子上的小蛋糕说道,他不敢提及她的婚姻,他既怕听到她说过的很好,又怕她说过的不好。

    “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无所谓好或不好,你呢?”印蓝理了理前面的刘海,直直地看着冷奕凡说道。

    “你走后没多久,我表哥把酒吧转给我了,我十七岁开始跟着他混,二十八岁给了我一个酒吧,我很知足了。他有好几个酒吧,他说顾不过来了,其实,我知道,表哥是为我好,还好,一直经营着,没让它垮掉,反倒生意越来越好。我那时手上有些钱,加上跟表哥这么多年,他又贴补了一些,说让我买个好一点的房子,毕竟做老板了,不比以前,谈生意干什么的面子上都过得去,所以你走后没多久,我在景驿苑买了房子,现在一直住在那里。”

    “还是没有打算结婚吗?”类似的问题印蓝和冷奕凡在一起以后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每次得到的答案不是点头就是不语,她知道结果都一样,冷奕凡根本不想结婚,他的生命里没有结婚这个词的存在。

    “嗯。”冷奕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却一闪而过米乐的笑脸。

    “我今天约你来,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想见见你。你知道吗?我今年三十三了,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心里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说着,印蓝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我带你出去吃饭吧,总不能喝咖啡、吃面包当午饭,走!吃完饭,去我的酒吧喝酒,不醉不休。”冷奕凡不想让服务生知道太多的事情,他觉得有损于老板的尊严。

    “嗯,好。”印蓝拿起包,乖乖地跟着冷奕凡出来了。

    米乐一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卫琴打电话,卫琴昨天一天打疯了米乐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你终于想起我了,今天不上班?”卫琴嗔怪道。

    “真羡慕你这种不用知道星期几的日子,今天星期六了,当然不用上班。”米乐笑着说道。

    “哦,对对对。我确实把星期六这件事情忘了,但是我上次说的,我们家老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人家说今天有空,你赶紧打扮一下,一会儿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