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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左相府内,站岗的侍卫靠在大门边,不住地搓手取暖。

    远处天空一片铅色,像是一层灰布把太阳遮住了。北风渐起,滴水成冰。老天爷似乎从未给这片土地以优待。

    “怕是过几天又要下雪。”一旁,另一位侍卫皱眉道。

    “最近城内可是飘满了关于左相大人的流言蜚语,咱们这在左相府里当差的,日后只怕也不好过。”

    “你这一个小小侍卫瞎议论什么?”

    “我说真的,你没听说吗?黑羽翼族皇陵都被愤怒的百姓给砸得残破不堪,这些人真是反了!连慕容氏登上帝位后,都没敢把黑羽翼族的皇陵怎么样……咱们现在还在左相府里当差,指不定哪天,暴民闯进了帝京城,咱们可就遭殃了!我看,咱们还是趁早……”

    “嘿,你这人,先前多亏了左相大人看你在宫里受人排挤被赶出宫,你可是主动堵在左相府前,求爷爷告奶奶的要左相大人收留你呀……也亏得大人心善给你在府内安排了个清闲职务,你才不致流落街头,怎成想如今大人出了事,你倒是第一个想跑!”

    “这……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也得活命不是……”

    “嘘!快站好!”大门右边的护卫一扫门外有几人急匆匆往府内赶去,急忙站好岗不再闲聊。

    沈凌远远便看见门边这两位侍卫在交头接耳,岁没听清这两人在说什么,可看这两人的神色,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慕容靖揭发的黑羽翼族的秘密,民怨四起,光是帝京城内,三日之内,就爆发了七起□□。

    也亏得帝京军备防守的军官都是刘长庚先前安排的亲信可靠之人,且赵武鸣辞去南方军统领之职后,新提拔上的统领亦是曾经赵武鸣的手下副将,因而军中虽瘟疫未绝,依旧尚且能保持安定,不发生军变。

    “沈副使!”侍卫赶忙躬身道。作为府内护卫,自然也知道如今军权、相印都被交给了这位副使,他们虽不知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的这么轻易便手握重权,却依旧心中生畏。尤其是那位预备逃跑的侍卫,也不知沈副使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话没有,只得低头战战兢兢,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沈凌目光凌然,朝这护卫扫去,盯了他好一阵,却最终并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走到内院,沈凌的颜色却越来越阴沉,他转身对身后侍卫道:“进门处左边那个,叫什么名字?”

    “回副使,他叫李福全,去年刚到府内办事的。”

    “革了他的职,把他赶到城外去自生自灭!“

    “……是。”

    说罢,沈凌才慢慢走到屋门前,略微顿了顿,掩去了自己眼底的阴沉,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熏香,刘长庚静坐在书桌前正提笔慢慢写着什么,沈凌看他日益瘦削的背影,用了很大勇气才轻唤道:“二哥。”

    刘长庚一愣,慢慢放下笔。

    沈凌上前,在桌前坐下,故作轻松道:“二哥近日气色见好。”

    刘长庚放下笔,没说什么,沈凌又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何苦忍着痛去握笔。”

    刘长庚指尖在写满了文字的纸面上慢慢划过,轻声道:“这上面所记录的,我本计划着,等铲除了慕容氏,手握实权之后,再一件件去做,现在看来,还是不能亲自完成了。”

    沈凌心中一痛,忙道:“胡说什么,赵大哥已经照着陆先生说的去北疆寻良药……”

    “赵大哥何必去跑这一趟……罢了,不说这个了。”刘长庚抬头,换了个话题,“之前去皇陵闹事的百姓,听说你把他们都杀了?”

    “是。”沈凌听他这一问,双手按在桌案上,神色复又阴沉,又看刘长庚眉眼里满是不赞同,抢先一步道:“二哥你一定又要怪我做错了,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可这群暴民我若不杀,日后他们必然把天下搅得大乱。而且你可知,正是这群人,那日在弱水畔堵住你和二嫂的去路,这才使你落入慕容靖之手。都说愚民善变,他们可真是群没心肝的东西,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