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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坐在杂物房里,仔仔细细地数着手里的铜钱。

    一共是三百二十七文钱。

    从此地到京都,路费要一百六十文,再加上一路的花销,大概是够了。

    这是微微干了一个月短工换来的钱,这一个月她白天黑夜打两份工,没日没夜地才挣下这么点银子。

    微微仔仔细细地把铜钱用粗布包好收在怀里,不由得暗自苦笑。

    记忆里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为银子发愁过,甚至连一两银子能换多少文钱都不甚清楚,平日里都是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如今却为几文钱精打细算,真是造化弄人。可是令她也吃惊的是自己干起那些她记忆里从未接触过的杂物活儿来却丝毫不生疏。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切记忆。一切记忆都是连贯的,被扔进弱水里,又莫名其妙活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在那被称为“死地“的弱水里活下来?

    她不由得摸了摸稍许隆起的小腹,如今已经是四个月了,她只能穿些更宽松的衣服遮挡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叫她心中惶恐万分,她极力想要回忆,却全是徒然,越想,心里就莫名地难受,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如今孑然一身,就算要寻个答案也根本无从寻起。这一个月跌落尘埃,方知生活不易,原来自己有朝一日没了公主的身份,便是一无所有。

    只能先去寻找哥哥的下落,先杀了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舜英,为自己、为杨家报仇雪恨。

    也不知哥哥现在怎样了呢?是否还活着呢?

    无论如何,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连哥哥也被害,若真的只剩她一人,那她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他们报仇!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起身推开门决然走了出去。

    辞去了短工的活儿后,她刚出门,就见一人静立酒楼外等着,一见她的身影,便含笑走上前。

    “今日倒是结束得早。“那人衣着不凡,似是个富家公子,对她随意道。

    微微看他一眼,心中却依旧防备。

    这人她原是不认得的,只是前些日子他在酒楼里和朋友饮酒,看见了她,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人便日日来这酒楼里,动不动就找她闲聊几句。

    此人言行举止皆不落俗,这么些日子微微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前些日子她在酒楼里忙碌,感觉到那人一直在看自己,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正准备走,回头却见那人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腰看。

    微微一惊,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没有,那人说罢却又悠然踱着步子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