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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明把那袋银子扔给穆北,在穆北惊喜又惊慌的眼神中说:“拿去还给知县大人,要是你偷留了一两……”

    他话还没说完,穆北迫于威压已经在忙不迭点头:“不敢不敢,那我这就去了。”

    “送完到码头那艘大船上等我。”南明摘下自己的佩刀扔给他,当作是上船的通行证。

    穆北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穆北走了之后,南明走在前面步履不停,周海易跟在后面问:“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南明步履不停:“何百知家。”

    周海易:“去干吗?”

    “找沈清的尸体。”

    周海易觉得此行十分诡异:“谁会把人埋自己家里。”

    “何百知会。”南明解释道,“不落城有这个风俗习惯。把亲人埋在自家院中,才能永远跟他们在一起。”

    安瑾宁跟周海易一样,也觉得这种埋葬亲人的方式不可思议:“祖祖辈辈都这么干,那家里得多大?”

    “他们有火化的习惯。”南明不觉加快了脚步,“希望何百知还没来得及烧掉沈清的尸体。”

    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夜里,加上何百知回来之后又出了变故,他们手忙脚乱的,也没来得及把何百知家的院落看清楚。

    这回再来是白日,很容易就发现了厢房——也就是那间祠堂后面的狭窄通道里,土壤有被翻过的痕迹。

    “就这儿了吧?”周海易脚踩着那一块土地的边缘道。

    “挖吧。”南明不知从哪儿拿了几把锄头铁锹一类的工具,放在地上,在其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谁?”周海易四下看看,找寻着听令的人,最后发现,这里四个人,没拿工具的只有他,他意外道,“我也要挖?”

    南明停下来,拎起一把铁锹递给他,继续埋头挖土。

    “我真是,为什么要跟你出来遭这个罪啊!”周海易认命地扬起了锄头,手上动作相当不利落,这不影响他抱怨的思路,挖一锄头念一句,“我好好的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宝马香车美女都会源源不断送到我手上,在这儿要出苦力,还得干这折寿的买卖,唉!”

    “周大人,干活的时候话太多,会浪费力气。”白樱撑起腰劝他不要那么多话,节省力气。

    接下来的时间,周海易安静了许多。因为他发现一说话就会吃土。

    南明感觉锄头撞到了硬物,胳膊拦在几人间,制止了其他人还想要继续的动作:“挖到了。”

    为了保证尸体的完整性,南明改用手来扒开剩下的薄土。安瑾宁和白樱蹲下来帮忙,周海易说什么都不肯这么干,倚着院墙站着歇气。

    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周海易已经离开这条隐蔽的小道,躲到前面去了。但饶是在看不见的地方,那股味道还是挥散不去。周海易甚至觉得,这股味道已经牢牢粘在他身上,洗不掉了。

    屋后小道这边,尸体的全部已经露出来了。看着沈清身上价格不菲的衣服,南明就知道看不出什么了。

    何百知应该是给沈清收拾干净了身体,换了衣服,才下葬的,尸体上的痕迹,除了脖颈处的两道勒痕,没有任何伤口。

    上手检查尸体的主要是安瑾宁。因为死者是女性,她看南明动手的时候非常迟疑,像是怕冒犯了死者,便主动帮忙了。

    检查完安瑾宁把尸体的衣服重新穿好,三个人把土重新填回坑内。安瑾宁问南明:“何百知真的死了吗?”

    自从觉得自己开启了悬疑剧本,安瑾宁已经对这种死不见尸的情况,有了习惯性的警觉推断,没有尸体,人就很可能活着。

    南明在大理寺的工作作风一贯是对一切持怀疑态度,他明白安瑾宁在想什么。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只能说:“不知道。”

    “你说他要是还活着,会回来找沈清吗?”

    “会吧。”

    “那我们在这里等他?”

    “不必了。”

    南明没多说,安瑾宁猜无非是因为守株待兔太没效率,而且何百知也未必知道多少信息,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吧。

    将人重新埋好,安瑾宁三人又给尸体鞠躬,对此番惊扰表示歉意,南明便走在前面离开。

    就在走到厢房与另一侧围墙的狭窄通道时,南明忽然停住脚步,问安瑾宁:“你不害怕尸体?”

    安瑾宁起初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就是一堆腐肉和骨头,有什么好怕的……”说到这儿她想起自己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尸体时的惊慌与恐惧,满身鲜血堆积如山的尸体在她面前,她几乎没忍住一分钟,转身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那还不是死了很久的尸体,只有血腥味儿没有太多的腐臭味儿。她是什么时候对此习惯了的?

    “你见过很多死人?”南明故作不经意的闲聊,其中暗含的试探却十分明显。

    “啊,嗯,”安瑾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借口,半真半假地说,“小时候过得不太好。”

    南明没继续追问,他已经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等着赶紧离开的周海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