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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兴酒家的后门,南明在小七背上醒来。他个子太高,小七比他矮,被一个不如自己高的人背着,脚尖在地上拖着,很不舒服。他挣扎了一下,直起身想要自己走,小七感受到了后面的动静,便放开了他。

    南明将自己的胳膊收回来,视线飘往安瑾宁那边,见她似乎在借着月色读着什么,十分专注的样子。

    “怎么了?”南明走过去问。他一是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二是想知道安瑾宁等不及找到有光的地方,这么急着想知道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安瑾宁偷偷藏起那封唐钰特意写给自己的信,敷衍道。殊不知南明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她此刻藏起来的举动,没有多大意义。

    从酒家后门出来回到南明的家,需要绕一段路。他们碰上了巡夜的兵丁,南明亮了腰牌,就被放行了。但安瑾宁还是注意到,那几人中有人把她当作了诈尸的唐钰,一副撞了鬼的神情。

    安瑾宁没有太过担心,反正今夜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唐钰还活着。

    几人在南明家前厅落座,安瑾宁把南明昏迷之后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按照她的说法,不只南明,他们几人也都中了招,全都昏迷在了酒窖里。好不容易逃过阿彦追杀的唐钰唤醒了她,塞给她一封信,就又逃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七和白樱也都醒转过来,他们觉得继续呆下去不安全,便背着南明转移出来。

    说是这么说的,这里面还有不能自洽的地方,南明信了多少安瑾宁说不准,不过他没继续问,只是提出,想要看看唐钰留下的那封信。

    那封信安瑾宁刚才已经大体浏览了一遍,从措辞上来看,本就是写给查案官员的一封自白信,就是留给南明的。所以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信递了过去。

    那信中所说又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虚构的,安瑾宁不想去猜。至少从逻辑上来看,唐钰给出的这番说辞比她刚才编的那一套要更有说服力,逻辑更顺畅。

    南明打开信封,那信封并没有封住,他直接从里面取出信纸,看了几行之后,他心中的疑虑扩大,转过来看安瑾宁:“他真的还活着?”

    刚才听完安瑾宁说唐钰出现了,他其实没有完全信。但信纸一打开,上面的字迹经过仔细辨认,就是唐钰本人所写无虞。字迹规整,条理清晰,倒是容不得他不信了。

    安瑾宁在想着别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嗯。”

    信中所述内容从去年唐钰盯上阿彦开始,一直到他前几日仓皇躲藏。

    在唐钰还没成为大理寺卿之前,一次偶然,他在香满楼吃饭的时候见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进入了大兴酒家。

    那两人相貌独特,口中说的不是汉话,唐钰心下警觉,偷偷观察了他们数日。发现每次他们过来的当晚,酒家门前的红色灯笼都会点亮。

    又过了几日,他发现那些人中多了一个长得跟汉人很接近的人,他的汉话说得很好。唐钰认为这是个突破口,在大街上故意装醉与他相撞,缠上了他,让他将自己送回了家。

    从那时起他知道他叫孙时彦,两人关系一度非常亲近,时常一起吃饭谈天。

    唐钰存了别的心思,旁敲侧击打听这个人的底细;可惜孙时彦很精明,从没透露过关于自己的事,偶尔说起,也都是一套假话在糊弄,唐钰听得出来。

    一段时日后,唐钰被任命为大理寺卿。

    孙时彦对他比此前更为热情,唐钰按捺不住了,马上他的妻子即将回京,身边放这么一个□□,他不放心,便决定找个机会,跟踪孙时彦,想查出个究竟。

    孙时彦比他想象得还要警觉,唐钰觉得自己可能被发现了,孙时彦一直没有动作,这让他十分不安。

    那天孙时彦约他去香满楼喝酒,唐钰觉得不对。

    几个月前唐钰在街边找到了一个跟自己身形有几分相似的乞丐,他给了那乞丐几两碎银子,安排他打扮之后去应约,而他则躲在暗处观察。

    等了许久没等到人,那乞丐也酒足饭饱,便离开了。

    既然是找来伪装成他的,做戏做全套,肯定是要回到他家的。快到家的时候出现到了一个女子,自称是他的妻子。乞丐远远望了他的方向一眼,迷迷糊糊看见唐钰点头,就没挣扎,任由她扶着进了屋。

    乞丐躺在他床上睡着,唐钰在侧屋收拾东西,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突然听到了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等他奔到卧房,躺在他床上的人已然没了呼吸,血四散喷溅。

    没有给他近距离观察的机会,那位前来下杀手的人手执短刃向他袭来,唐钰在黑暗中还是认出了她。

    在利刃即将刺中他胸口之前,唐钰开了口:“白梨?是你吗?”

    许是身份被点破了尴尬,也可能是见自己刚刚杀死的人又复活,白梨陷入了一时间的慌乱,竟然破窗而逃。

    而剩下的唐钰本人,也担心被再次刺杀,赶紧收拾了行李想要连夜出城。

    信上所述就到这里,后面是安瑾宁告诉他的。

    唐钰那天没能走到城门,就被阿彦抓了去,关在了大兴酒家的酒窖中。一直到今日,他们夜探大兴酒家,惊动了阿彦,疏忽之间忘了将门锁死,才将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