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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为了给安瑾宁接风洗尘的家宴,家里能来的长辈就都来了,围坐在桌前,有人对她嘘寒问暖,也有人对她不屑一顾。

    安瑾宁猜得没错,那道白樱没看清的菜,就是冰糖燕窝,现在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活了这么些年,还没吃过燕窝呢。

    大家子吃饭规矩多,安岳不动筷子谁也不会先伸手。安瑾宁眼睛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耳朵里飘进来的是徐姨娘带着奉承笑意的问候:“灵儿啊,这次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别把自己当外人。你爹爹可后悔你出嫁了呢!”

    安瑾宁觉着这女人怕是脑子不咋好使,这种明显是赶客的话当着安岳的面说得那么自然。她斜眼瞧她,见徐姨娘还在那笑着,一点都没注意到安瑾宁的不善。

    安岳听不过去了:“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灵儿怎么会是外人?”

    徐姨娘连忙认错:“是是是,我的不对,你快动筷吧,孩子还等着呢。”这位年过四十的半老徐娘穿着一身玫红,笑得脸上出了不少褶子,跟冷凝霜是比不了了。安瑾宁暗暗叹道。

    “吃饭!”安岳发话了,然后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

    安瑾宁一边用勺子舀燕窝,一边悄悄打量桌上的这几个人。

    徐姨娘坐在安岳左侧,安岳的右手边空着,那是安夫人的位子。就算她不来,旁人也坐不得。

    那个空座的另一边坐着位比徐姨娘年轻的女人,面容恬淡。瞧着安瑾宁看过来,只微微点了个头,就算是认识过了。她的衣服是墨色的,上面绣着枫叶的纹样,就像深秋夜里的一幅画。从刚才白樱打听到的消息来判断,她应该是秋姨娘。

    偌大的饭桌就只坐了他们四个,安瑾宁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安岳已经招呼她吃饭了,似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然而好像是要故意打他的脸,一个女子笑颜如花,脚步款款地迈入了厅堂。

    “呦,这是什么喜事儿呀,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一声?”说罢她一点不见外地坐下,坐在了安瑾宁和秋姨娘中间。

    安岳的脸从看到她起就拉了下来,语气里都是不满:“你怎么来了?”

    “打我进府就没见过的大小姐回来了,我怎么能不来问候一下呢?是吧?”她冲着安瑾宁抛了个媚眼,俏皮灵动倒是不输冷凝霜。

    这来人是谁,不用介绍安瑾宁也猜得到。除了那位没露面的柳姨娘,谁敢这么说话呢?

    “这就是灵儿吧,瞧这小模样长得,真是水灵。”柳姨娘的手轻轻拂过安瑾宁的脸颊,一双媚眼勾人地弯着,弄得安瑾宁浑身麻酥酥的,都快怀疑自己的取向问题了。就听她收了手继续道,“我是你柳姨娘,这个家里,咱们俩年岁最近。你若是呆的无聊,尽可以来找我谈心呢。”

    安岳闷哼了两声,低头夹菜,当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

    柳姨娘比徐姨娘识趣,她也不是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怕是我在这儿,有人要吃不好饭了,那我就先走了。”走之前她还朝安瑾宁挥挥手,“灵儿记得来玩啊!”

    安瑾宁仿佛被下了降头,在安岳的瞪视中还是点了头。

    一口东西都还没吃到嘴里,看着这几位角儿连番登场,安瑾宁现在觉得,这个家,还真挺有意思。

    安瑾宁尝着每一道据说安瑾灵喜欢的菜,含混应付着安岳的关心。他问的又多又细,若不是安瑾宁早就编好了一整套说辞,还真难现场圆出一个没有纰漏的故事。

    反正故事是编好的,安瑾宁的心思便更多放在了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秋姨娘身上。

    这是个恬淡的女人,虽然衣服上绣着枫叶,气质却是恬淡如菊,跟那几位完全不一样。

    她长得很白,弯眉细眼,一点朱唇,像是很多古代画中的美女范本。

    看不出安岳对她有多喜爱,他坐在正中,两旁都有女人。除了刚才来搅局的柳姨娘让他气不顺了一阵子,身边这两位在他这完全掀不起波澜。无论是徐姨娘的夹菜赔笑,还是秋姨娘的漠然自顾,他都视若无睹。

    他此刻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这让安瑾宁感到受宠若惊,非常之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