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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雨势渐大,如幕布般笼住了整个小镇,却盖不住急促的脚步声。

    “雨师,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主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否则……”

    “聂哥,别跟这厮废话了,咱们多少兄弟死在他手上了,今天他必须死在这。”

    死胡同里,一队黑衣人谨慎地远远包围着一个头歪斜着顶白色高帽,手拿诸葛孔明式羽扇的长衫男子。

    依理说,这副扮相本该算得上儒雅风流,但奈何男子的脸上有一道自额间直贯而下,延伸到了下巴的疤痕,这条长虫般卧伏的丑陋疤痕将男子原本还算白净的脸的划变为令人厌恶的模样。

    聂天明咬了咬牙,横手拦住了眼眶发红的下属。

    他何尝不想干脆利落乱刀砍死对方,奈何雨师与天理教有莫大瓜葛,甚至于可能就是天理教的高级成员。

    因而对方这时候出现就意味着天理教在阳山镇有所行动。

    为了全局考虑,雨师绝不能轻易死在这,至少得从他口中得到天理教的相关情报。

    无论天理教目的为何,对于一贯与之为敌的飞燕卫而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此前就有传闻夏都言与天理教有联系。

    本来夏都言是决计和天理教搭不上线的,夏都言跟随苏怀信平叛王麻子叛军时就杀了不少参与其中的天理教教众,其中不乏各种高层干部,前天理教左使便是死于夏都言与宁鱼的联手下。

    然而苏怀信认罪伏法后,朝廷违背了先前的允诺,将苏家满门株连,只有苏怀信的女儿侥幸逃离,但随后也不知所踪。

    自此与苏怀信情同父子的夏都言便走到了朝廷的对立面,踏上了复仇之路,而对于天理教这种自立教以来就和历代王朝杠上了的民间武装势力,与夏都言的小小矛盾自然比不上他们与大燕的积年宿怨。

    此次飞燕卫从其他州,包括深受妖变祸害的豫州、并州抽调大量人马,承受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巨大压力,是绝不能容许失败的。

    一旦计划失败,夏都言这人反倒无关紧要,朝廷内的反对派系必然会趁机发难,将裁减飞燕卫一事再度提上议程。

    自从雍州妖变后,飞燕卫的地位就越发动摇了,何况,夏都言引发妖变一事与飞燕卫办事不利不无关系。

    ……

    咳咳——

    沉默没有作答的雨师脸色惨白,似乎已然不支,脸上的疤痕在咳嗽声中不断扭曲,随后像放弃了抵抗似地,瘫靠在了墙面上,被雨浸透的身体像坨烂泥顺着雨水的轨迹滑落。

    “啪嗒!”

    水花溅起,惊得飞燕卫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又近了几分,然而雨师只是跌坐在水泊里,不断咳嗽。

    咳嗽声愈来愈大,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在猛烈摇晃,直到,雨师伸出了手捧在嘴唇前。

    咳嗽声在来到最高亢时戛然而止,就好像,堵在喉咙里的陈年老痰终于咳出了。

    雨声更加密集。

    雨师遮挡着口鼻的指缝里溢出了大量的鲜红液体垂落到了地面,随后他放下了手,任由鲜血淋漓,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手掌。

    爬满裂痕的掌心里置放着一枚沾染了血迹与肉糜的珠子,珠子流转着黯淡的金色光泽。

    不过一息,金光就归于湮灭了。

    “这是什么?”

    先前迫切想杀死雨师,为袍泽们报仇的飞燕卫小将在此刻也被牵动了好奇心,鬼使神差地问道。

    “安魂丹。”

    安魂丹?

    在场之人疑窦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