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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栀月低头坐在皇后身侧,苍白消瘦的小脸衬的眼睛更大了,眸光一转,眼里翻涌的恨意被勉强压了回去,陷入一片死寂。

    “你倒是说话啊!本宫传你入宫可不是让你像只闷葫芦似的在这闷坐着的!你成婚还没几日,倒成了哑巴了!”

    她苦笑一声,哀声说道:“是我没用,不能为姑母分忧。”

    皇后扶额长叹了口气:“你也就罢了,你父亲实在太糊涂了些,竟还想扶持赵王!赵王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登上皇位!”

    宋栀月低声劝道:“姑母别责怪父亲,父亲只是想让我在赵王府过得好些,所以才帮了赵王几次。”

    “他是在自寻死路!本宫暂且饶过谢煜那个贱种,除掉了苏云若之后本宫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玩!”

    “是啊,苏云若这个妖女本就是个不祥之人,与她沾上边的都没有好下场!姑母绝不能轻饶了她!只是楚王府戒备森严,贱人又狡诈,姑母打算如何行事?”

    皇后冷冷一笑,精致的护甲嵌进了桌角:“她父亲苏清远不是还在苟延残喘吗?”

    宋栀月嘴角抽动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里闪过一缕怨毒的暗光。

    楚王府内,苏云若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她仰脸看着谢飞卿:“你信玄真的话吗?”

    “你若真是妖女为何我安然无恙?玄真深受谢长庚倚重,今日在朝堂上的那番话定有谢长庚授意!”

    她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自然不会理会什么旱魃之说,可玄真有句话说的不错,她本来是个死人,或许是因为上苍眷顾才让她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若说是她借了这具身子原主人的命数大概也说的过去。

    玄真的话……未必全是假的!

    “你不要多想,横竖谢长庚并没有借机发难,你只当不知道此事,就算天塌下来也自有夫君我替你顶着。”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人言可畏,我是妖女的说法之前便有过,就算谢长庚愿意将此事按下不提,朝中百官和天下苍生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谢飞卿眉心微动,轻言细语的安慰了她半晌,见她情绪好些了哄着她睡了午觉才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把顾鹤还叫来,本王有事与他商议。”

    他隔着掀开一道缝隙的窗子远远的望着苏云若的睡颜,梦里她的眉毛也皱着,好像睡得并不安稳。

    他跟顾鹤还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私语了半晌,时不时便能听到一声顾鹤还撕心裂肺的哀嚎,直到日落西山才愁眉苦脸的离开楚王府。

    赵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前往晋城求雨赈灾的一应事宜,苏云若是妖女的传闻愈演愈烈,百姓路过楚王府时甚至绕道而行,可碍于谢飞卿的权势,到底谁也不敢当真对苏云若做些什么。

    可没想到不过七八日的工夫,苏云若正晒着太阳,小关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王……王妃,有一则松县送入京城的书信……”他纠结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偷瞄着苏云若的脸色缓缓说道。

    “既然有书信你该回禀王爷才是,为什么跑到我这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了个头,双手将书信呈了上来:“王妃节哀!”

    苏云若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信笺,上面只写了一行字:苏清远流放途径松县重病不起,暴毙!

    苏清远死了?

    她望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人虽然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可他活着的时候从未善待过她,但如今知道他没了,心里还是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闷闷的不痛快。

    她捏着信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过了许久才颔首说道:“知道了,将他安葬在松县吧。苏清远一生追名逐利,从前的苏府已经荡然无存,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不愿意回京。”

    小关子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发紧:“可是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念在您的身份愿意给苏清远一份哀荣,让您亲自将他的尸首迎回京中安葬,以尽……孝道……”

    苏云若轻嗤一声:“人都已经死了,要那所谓的哀荣有什么用?还不是做给活人看的?王爷回府了吗?”

    “奴才已经让人去顾国公府给王爷传信了,想来王爷应该在回府的路上。”

    他的话刚说完,谢飞卿就步履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衣衫上掺了金线绣成的云纹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浅浅的亮光。

    他一言不发的将苏云若揽在怀里,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徐徐钻进了鼻腔。

    靠在谢飞卿肩上,一种莫名的委屈顷刻间从心底翻江倒海似的翻涌上来,眼泪也扑簌簌的往下掉。

    直到她的抽噎声渐渐停下,他才抬起她的脸柔声问道:“哭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