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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乌云不散,时晴时阴。

    地上积水还在,长桌跟椅子已经基本被晾干。

    窦以昨晚后来没睡好,刚起床,站门口抻懒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最上空。

    他被阳光晃了下眼,低头打个喷嚏,揉揉鼻,见徐途蹲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身前放水盆,画笔颜料摊在脚边,正埋头清洗画具。

    窦以揉鼻的动作停下来,慢慢踱过去,阴影罩在她身前。

    徐途抬头瞥了眼,没理,把画笔放到水盆中。

    窦以:“起这么早。”他转个身,也蹲在旁边台阶上。

    “都中午了,还早啊。”

    “呵,这话可不像你说的。”他侧头看她。

    徐途哼一声,动作专心,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蹲了会儿,徐途开始清洗调色盘。

    窦以一忍再忍,没忍住,还是问:“昨晚……你没事儿吧?”

    徐途说:“没事啊。”

    “那你们……”

    她手上沾了点黄色颜料,放到水中涮掉:“比之前好些吧。”她没完全说出来。

    窦以神色暗了暗,问这话纯粹找虐,彼此动情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什么,但他不甘,仿佛她给的答案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心中不难受是假的,他对她的感情太复杂,像对情人,像对妹妹,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愿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突然插进来。

    “那你应该好好感谢我。”他抖出一根烟:“抽吗?”

    “不抽,忙着呢。”她冷哼了声:“还好意思说,你也太不休边幅了。”

    “怎么?”

    “和我再熟,也不能放……那什么啊!”

    窦以点着烟,瞥她:“管没管用?”

    “哼!”

    他食指弹掉烟灰:“再说了,你最后还不是出卖我,都推我身上了吗。”

    徐途也觉得有点没良心:“对不起。”

    她看看他,这声歉道得还蛮正经,窦以顿了下:“和我还用说这个。”他吸一口烟:“就是没想到,本来还以为他能来个深情告白什么的,原来脾气这么臭。”

    徐途干笑:“你刷剧刷傻了?”

    他啧啧:“这人太野蛮。”

    徐途:“……”

    窦以沉默了会儿,手头的烟慢慢吸完,他侧过头,身边的她小小一只,低着脑袋,洗刷的动作仔细又认真。

    他上次看她清理画笔不知多久前。

    “途途。”他叫了声。

    “嗯?”

    徐途头没抬,颊边的发丝落下来,遮住眉眼和耳朵,发尾又长长一些,由粉变黄,乖巧地贴在脖颈上。

    不知不觉,她先前叛逆的样子已经记不大起来,窦以咽了下喉,其实他从未对她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的粉头发。

    踟蹰半刻,他伸手,轻轻撩开她发丝:“徐途,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他顿了顿:“这次过来才知道,原来我无法改变的,别人能做到。”

    他笑笑:“其实不错,只要你开心就好。”

    徐途迎着阳光看他,过很久,抿唇笑出来:“谢啦。”

    这天徐途没乱跑,带着窦以在村子里好好转一番。

    下午小雨淅沥了一阵,很快就停。

    乡间空气好,没什么娱乐,但风景不错。

    两人转到太阳下山,在门口清理了下鞋底,一进院,其他人已经回来。

    又等不久,秦烈也到家。

    向珊身体不适,在屋里没出来。

    大家洗手吃饭,昨天的事情谁都没有提,眼观鼻鼻观心,聊些别的调节气氛。

    秦烈挨着徐途坐,今天饭桌多一道蕨菜炒蛋。

    秦灿坐对面讲笑话,小孩子笑,赵越小波也笑,窦以翘腿,边嚼饭边翻着眼冷哼。

    相对这边更安静,秦烈夹起一块子鸡蛋,放到旁边人的碗中。

    徐途皱了下鼻:“不喜欢吃鸡蛋。”

    秦烈手肘撑着桌面,姿势倾向她:“那你喜欢吃什么?”

    徐途真以为他问自己喜好,诚实答:“排骨。”

    秦烈淡淡瞥她,冷着声:“看我像不像排骨?”

    徐途:“……”

    他故意唬着脸:“没得挑,赶紧吃。”

    过了会儿,她原以为话题结束了,挑起鸡蛋一小点儿一小点儿往嘴送,心里其实还挺开心的。

    “家里没有。”旁边人忽然又说:“明天送你朋友,我直接去镇上买点回来。”

    徐途的心一刺,意识到什么,忙说:“你还真信啦!”她笑道:“刚才我没说完,那么油腻的东西我小时候经常吃,现在可不敢。”

    他们小声交谈着,没人故意把目光落过来。

    秦烈看着她:“为什么不敢?”

    徐途说:“为了身材呗。”她好像毫不在意的垂着眼,把剩下的一大块鸡蛋吃进去。

    秦烈舔了舔下嘴皮,懂她的意思,心中苦笑了下,逗她,“现在挺好。”

    过很久,徐途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抿抿嘴,耳根红透。

    吃完饭,太阳也落山。

    秦烈回屋,很久都没再出来。

    徐途在院子里晃悠了几圈儿,去厨房找水喝,一转身的功夫,余光看到角落房间有人走出来。

    她脚步没停直接进去,迈过门槛后又突然扭身,躲在门框后面偷偷向外看。

    秦烈毛巾搭在肩膀上,手里拿着香皂牙刷,往后院去。

    徐途肩膀垂了垂,又回到院子,陪秋双下了盘五子棋,眼睛不断向后瞟,又过几分钟,才见秦烈走出来。

    他洗好澡,换了干净的背心和长裤,毛巾横搭过脖颈,边走边捏在手里擦头发。

    徐途搭茬:“去洗澡啦?”

    秦烈听到声音才转头,脚步一顿,往她的方向走过来。